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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倒不是薛貞愚蠢,可能有人覺得這樣的判罰讓人大跌眼鏡。
可實際上,歷史就是如此。
比如這左都御史李夔龍,他在歷史上攀附魏忠賢,成為了魏忠賢的得力幹將,幫助魏忠賢不知整垮了多少東林黨。
等到歷史上的崇禎皇帝登基,魏忠賢獲罪,而魏忠賢當時定下的,就是逆罪,如此一來,東林黨也紛紛重新上台,崇禎皇帝讓東林黨的三法司審訊魏忠賢逆案,按理來說,像李夔龍這樣的爪牙,不知多少東林黨人被他整垮,這些東林黨人也將李夔龍恨得咬牙切齒,總要弄死李夔龍才是。
可實際上的結果,恰恰讓崇禎皇帝大跌眼鏡。
因為這東林黨所組建的三法司,居然只定了李夔龍一個褫職之罪,褫職是什麼意思呢?其實就是革職罷官。
這可是欽定的逆案啊,是崇禎皇帝欽定,就差指著鼻子暗示東林黨,這些人都是反賊。
可三法司的表現卻令崇禎皇帝大失所望,這些彼此黨爭不斷,雙方咬牙切齒的人,最終……卻依舊頂著崇禎皇帝的壓力,要輕鬆的放過李夔龍。
於是崇禎皇帝勃然大怒,認為懲處太輕,沒有盡法,命三法司重新議處。
這已經是皇帝的第二次暗示了,而且人家擺明著讓你們有怨報怨,有仇報仇,可三法司非但沒有報仇,反而依舊陽奉陰違,又給李夔龍定了一個追贓遣戍。
第一次是罷官,第二次則只是追還贓款進行流放。
依舊還是輕鬆的放過。
當初咬牙切齒的東林們,現在為了保護這些從前的閹黨,和崇禎皇帝可謂是鬥智鬥勇。
最有惹得崇禎皇帝沒有辦法了,便只好以中旨的形式,直接繞過了內閣和三法司,以欽定逆案的名義將這李夔龍砍了。
歷史便是如此,閹黨最得勢的時候,殺的大臣寥寥無幾,等東林得勢,也盡力會從輕發落。
倒不是彼此沒有仇怨,而是因為……大家心裡都很清楚,魏忠賢是可以死的,那些武臣如田爾耕這樣的人當然也可以死,可大家都是士大夫,是讀書人,刑不上大夫,卻是不能誅殺。
因為今日貿然誅殺,他日可能這刀就要架到自己的頭上。
今日的李夔龍很運氣,他依舊得勢,可他和歷史上的東林一樣,表達了自己作為士大夫的立場。
少殺慎殺,謀逆大罪,主謀是武臣,讀書人能網開一面的,要盡力網開一面。
也和歷史上一樣,哪怕忤逆皇帝的心思,甚至陽奉陰違,和皇帝對著幹,也在所不惜。
此時無論是東林,亦或者是閹黨,其本質都是一樣的。
三大臣雖沒有點明,卻彼此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默契。
這薛貞微微一笑,而後道:「來人,將這欽犯關押起來,下一個是……」
說到這裡的時候……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下一刻,突然有人被帶了上來。
薛貞一愣。
他努力的辨認了眼前這人……猛地站了起來,一臉瞠目結舌的樣子。
帶人來的……卻是兩個錦衣衛,只是他們卻是差役的打扮,這二人……死死按著一人……正是薛貞的兒子薛正。
薛貞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自己的兒子竟在自己的面前。
他身子一哆嗦,更可怕的是……這些錦衣衛……居然無聲無息的,就取代了大堂之外,長廊之下的差役。
而外頭聽審的軍民百姓,居然還沒有任何的知覺。
他們依舊如痴如醉,又帶著幾分敬畏的等待著下一樁案子。
見薛貞失態,一旁的李夔龍便拼命咳嗽,他顯然還不明就裡。
薛貞臉上的肌肉抽了抽。
此時卻發現,自己的兒子渾身傷痕累累。
這兒子發不出什麼聲音,因為他的下巴,顯然被人『卸了下來』,直接脫臼。
於是……只能發出一種古怪的響動。
薛正看到了自己的親爹,自然極為激動。
只是發不出聲音,身子努力想要掙扎,卻被兩個『差役』死死的按住,分毫動彈不得。
「咳咳……咳咳……」李夔龍繼續咳嗽,不過這個時候,他察覺出異樣了。
不等他開口詢問。
這刑部尚書薛貞卻發出了嚎叫:「兒啊……兒啊……你這是怎麼了!」
他的舉動,立即引發了左都御史李夔龍和大理寺卿陳揚美都露出了詫異之色。
薛貞怒道:「你們……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詢問這兩個差役。」
其中一個差役挎刀上前,凜然道:「自是帶了人犯,懇請薛部堂明斷是非。」
說罷,另外一個『差役』則抱著一摞卷宗上前,而後將這一摞卷宗,送到了薛貞的案頭,這『差役』咧嘴笑著道:「此案事關重大,牽涉謀逆、殺人、勒索、姦淫,茲事體大,還請薛部堂……明察秋毫,可千萬不要走了眼。」
薛貞只覺得一陣眩暈。
可兩個差役卻是用一種古怪的笑意看著自己。
更讓薛貞無法忍受的是,這二人殺氣騰騰,倒好像與自己有著深仇大恨一般。
薛貞只覺得不寒而慄。
他眼睛瞥向自己的兒子。
自己的兒子卻好像一隻小雞一般,被人抓著,依舊不能動彈。
薛貞勃然大怒,立即大喝道:「來人……來人……將這二人給本官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