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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是東林軍這樣的勁旅,現在也只能將這好鋼用在刀刃上,不敢輕易調動,只好讓他們在南京、鳳陽等地駐紮,就怕一旦調動到其他地方,這些軍事和政治重鎮有失。
於是王洽苦笑道:「哎……我大明是萬萬沒料到,真正的腹心之患,竟來自汪洋大海,國朝二百五十年,心思都放在了防範北方大漠之敵,如今是……措手不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此時此刻,若要制敵……下官說句不該說的話……至少需要數十年之功,一曰修整軍備,與各處重要口岸建立海防。其二曰造船,將這水師的規模,花費三十年時間,大大的提高。其三便是繼續擴充似東林軍這樣的勁旅,倘我大明有三五十萬東林軍,自可駐紮天下各處,一旦有事,即可予賊迎頭痛擊。」
「三五十年?」李宏皺眉道:「且不說真等到那個時候,大廈都要傾了,就算不算這時間,王公所言的這些策略,又需花費多少錢糧呢?戶部不是聚寶盆,不會變出銀子來。」
王洽道:「如今乃大變局,豈可還只盯著那區區銀子!」
李宏立即不喜地反駁道:「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眼看又要陷入無休止的爭吵了。
黃立極微微皺眉,隨即就道:「夠了,值此危難之際,更該團結一心,何須在此饒舌?」
說罷,他沉聲道:「還是需要給王文君修一封書信,讓他交個底,這個仗還能不能打,到底還有多少的勝算,哪怕有兩三成,我大明也要血戰到底不可!」
「歷朝歷代,媾和的教訓可是血跡斑斑,我等豈可做此等罪人?倘若當真沒有辦法,則再作它議吧。」
眾人聽罷,便都只好紛紛點頭。
黃立極其實很清楚,許多人的心裡還是希望能夠媾和的,有的是因公,有的是因私。
倒是此時,孫承宗忍不住道:「王文君此人,貴為督師,卻全無章法,以至海防至這樣的地步,他責任也是不小,如今向他詢問,只怕他也要撂攤子,這份奏疏,就是奔著議和來的,再問他有什麼用?」
孫承宗顯然早就不滿了,當初他就不支持王文君,認為張靜一上任更要穩妥一些。
現在好了,局勢糜爛至此,他王文君干係甚大,若不是害怕臨陣換將,引來更多的麻煩,讓海賊有機可乘,只怕早就勒令王文君回京戴罪了。
孫承宗舊事重提。
卻立即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感,要知道,大家當初讓王文君去,本質上就是害怕勛臣來節制六省。
這不是開玩笑的事,以文制武,乃是根本,一旦破壞了這個規定,那麼就真觸犯到底線了。
只是許多人默不作聲,心裡雖不悅,卻不便說。
倒是那王洽義正言辭地道:「可是張都督也是遼東總兵官,他二人一文一武,都負責海防事宜,可現在看來,王文君徒勞無功,難道張都督又獻策了嗎?迄今為止,他去了哪裡……還沒有給一個交代呢!」
「孫公……兵家的事,下官不甚懂,可這海防是大家的事,不是一個王文君,也不是一個張靜一便可制敵的,如今大家都無功,何以王文君戴罪,張都督就無罪呢?」
孫承宗只是冷哼,卻什麼也沒再說。
當日,一份內閣的條子火速加急地送至鎮江。
鎮江這邊,等待已久的王文君得了條子,頓時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顯然,現在朝中開始發生爭議了,對於是戰是和,產生了爭執,現在……終於輪到他出馬了。
卻在此時,有人跌跌撞撞地進來匯報:「王公,王公,不好了,不好了。」
第七百八十二章 登陸
王文君一聽到不好二字,頓時頭痛。
見了前來報訊的文吏,忍不住皺眉,瞪著這文吏道:「又發生了什麼事?」
文吏哭喪著臉:「江口那裡,發現一艘巨船,此巨船甚大,還冒烏煙,轟隆隆的,聲響甚大,沿岸百姓,個個嚇得面如土色,逃亡者不計其數。」
巨船。
王文君臉色慘然,心裡所想的是,莫不是……海賊又來了?
不是說好了,絕不進入江口的嗎?
順著江口,一路逆流而上,目的地可是可以直接進入鎮江的。
王文君忍不住急切地道:「莫不是那該死的海賊不講信用?來人,去將鄧先生給我請來。」
很快,那鄧演之火速的來了。
詢問了一番。
鄧演之倒是沉吟了很久。
突然來的巨船,十之八九,就是海賊的人。
那麼此時為何有此舉動呢?
鄧演之隨即道:「王公,依學生之見,這是海賊們失去了耐心,是故意要給王公一些壓力。」
王文君聽罷,臉色陰沉了下來,隨即道:「條件已經談妥,竟還如此咄咄逼人,這是背信棄義。難道他不知道,這麼大的事,要運籌帷幄,卻需時日的嗎?沒有朝廷的旨意,如何能輕動?」
鄧演之道:「海賊本就不講道理的,只是王公……朝廷那邊……」
「朝廷那邊,爭議不決。」王文君懊惱地道:「現在正在詢問老夫在這鎮江的實情,詢問老夫有多少勝算,現在最了解海賊情況的,就是老夫,只要老夫這邊咬死了海賊猖獗,實難克制,陛下和朝廷或可同意此次和議。只是這佛郎機人,未免也過於心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