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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或者是:「將軍仁厚,學生人等早已聞之,今天下紛亂,將軍不出,奈天下蒼生何,學生人等,甘願供將軍驅策,以平天下?」
溫體仁則感受到,自己身邊跪下的人越來越多,他始終沒有抬頭起來。
面對凶神惡煞的闖將,還是表現得恭順些為好。
而其他人,大抵也是這個心思,雖然他們當初在朝為官的時候,勸諫和仗義執言起來,是一個個底氣十足的。
只是他們也不傻,罵皇帝和規勸信王是一回事,大明自有制度,除非徹底將皇帝惹急了,絕不會有性命之憂。
可面對殺人如麻的闖將,顯然就不一樣了,人家是真的敢將你的腦袋剁下來,做成酒器來飲酒,亦或者將你腦袋當做蹴鞠的。
因此這城門處,跪了烏壓壓一片的文武、士紳、讀書人們,此時再沒有了平日裡的恃才傲物。
一個個都垂著頭,跪得結結實實的,甚至連一丁點的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噠噠噠……
噠噠噠……
遠處……終於有馬蹄聲由遠及近。
聽到這響動,許多人的心都似是要跳出來了。
正主來了。
今夜到底是生是死,就看此時了。
不過城門處,依舊還是落針可聞,安靜得可怕。
大家大氣不敢出。
而溫體仁已默默地取出了降書,這降書是他絞盡腦汁寫出來的,文采斐然,當然,為了照顧闖將的文化水平,溫體仁有意識的下降了一些閱讀的難度,儘量使自己的文詞平白。
而這……自然是溫體仁的殺手鐧。
那馬蹄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好像是數十匹的快馬。
終於……
有一匹馬的四蹄徐徐穿過了溫體仁面前。
溫體仁見了這四蹄,卻不敢抬頭去看馬上的人。
一方面,仰著臉去看實在費勁,二來,這很不禮貌。
因而,看見了馬蹄,溫體仁便叩首,腦袋重重地磕了下去,顯得恭敬無比,而後提高了聲音道:「罪臣溫體仁……恭迎張將軍,張將軍率義師來此,弔民伐罪,替天行道,歸德城上下,如時雨降,民大悅,罪臣人等,更是歡欣鼓舞,喜不自勝!」
第三百四十四章 罪臣請殺朱由檢
天啟皇帝坐在馬上。
聽到這番話,頓時一頭霧水。
張將軍……
他身邊倒是有一個姓張的,只是……
然後天啟皇帝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張靜一。
張靜一眼睛都直了。
因為自己確實姓張,這肯定沒有什麼疑義的。
可問題的關鍵是……我特麼的弔民伐罪,替天行道?
我張靜一是這樣的人?
我要有這個膽子,我也不會跟你們這種人廝混啊。
轉瞬之間,氣氛開始變得緊張起來。
天啟皇帝顯然覺得不對勁。
什麼弔民伐罪,什麼替天行道,還有自稱為罪臣……
這分明是有什麼鬼。
而此時,後頭孫承宗等人,也騎馬尾隨而來。
他們終究覺得只讓陛下和張靜一走在前頭,心裡有些不放心,所以加緊追了上來。
黃立極和孫承宗,還有那百官也稀稀拉拉的來了一些。
禮部尚書劉鴻訓也在其中。
他們見這歸德府的文臣武將都跪在此,匍匐在地,個個都垂著腦袋,也分不清相貌,畢竟天色暗淡,因而覺得有些詭異。
只是……
這麼多人跪在這裡,信王殿下呢?
為何信王殿下沒有來迎駕?
大家都沒有吭聲,只是目光不明地在地上的這些人里穿梭。
這一下子,城門處,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只是這沉默,卻令地上的溫體仁和王文之等人,心裡惶恐了起來。
怎麼張將軍不理人啊。
可這麼多的馬匹,就在他們的眼前。
昏昏暗暗的,似是來了許多人,溫體仁為了『禮貌』,更不敢抬頭起來,身子微微地顫抖著,心裡頭,自是懷有不安和恐懼的。
怎麼?
為何張將軍還不回應?
莫非對方根本不姓張,因而惱怒?
是啦,這些當初做賊的人,為了防止官府知道他們的底細,聽聞都有諢號,這張三兒,未必就姓張。
不得了了,此等人最是睚眥必報的,只怕此時心裡已是大為不悅。
除此之外,他定是惱恨他們說話文縐縐的吧。
溫體仁越想越覺得失策,便更為惶恐不安起來,於是忙道:「大王……臣等今獻上歸德,以資大王宏圖霸業!」
這樣說……會不會好一些?
他聲音有些顫抖。
因而,等他聲音落下。
他的兒子溫侃便更乾脆了,溫侃是戲看多了的,你說爹也真是,跟這做賊的,也這般說話溫婉。
溫侃便匍匐在地上,保持五體投地的姿態,清了清嗓子,高呼道:「大王橫掃河南,所過之處,無不制勝,大王萬歲!」
跪在對面的王文之,倒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可聽溫侃一喊大王萬歲,便也立即道:「大王萬歲。」
這些讀書人和士紳們,個個跪地,便也跟著附和道:「萬歲!」
天啟皇帝要窒息了。
瞪大著眼睛,像是見了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