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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張靜一。
張靜一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
王程也不禁嘆了口氣道:「似趙天王這樣刀口舔血之輩,英雄了一輩子,就算是遭遇了不測,若是敗在了其他的好漢刀下,自然也無二話。現在卻折在你這無名之輩的手上……當然是萬般的不甘心,怒急攻心……」
鄧健倒是八面玲瓏,連忙扯著王程的衣襟道:「好啦,好啦,王大哥,你少說幾句……」
王程這才住口不言。
張靜一:「……」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對自己的人身攻擊。
折在我手裡咋了?
於是張靜一一頭霧水地道:「這趙天王,也知道我張靜一的大名?」
鄧健的表情有點複雜,最後還是道:「靜一啊,你有所不知,那南和伯口碎得很,當初趕你出來之後,便四處說你是個廢物,一時在京里也傳成了笑話,趙天王此人雖是巨寇,想來也有細作在京里打探京城的動靜,或許聽說了一些閒言碎語也未可知。」
得!
原來是本公子的名聲徹底臭了。
張靜一胸膛起伏,氣得不輕:「南和伯這樣侮辱我,我在此立誓,死也不入贅他南和伯府。」
鄧健:「……」
正義之言放完了,可張靜一的心思卻在這趙天王的屍首上。
張靜一原本以為,最好的結果就是將這趙天王活捉,現在這趙天王卻死在自己的刀下,讓張靜一心裡很是不平靜。
他真不是矯情,只是這種取人性命的事,總是讓張靜一有一種說不出的不適。
眾人點驗了一下,臨時工,其中一人的手臂也脫臼了,即便是王程,小腿處也有一處刀口,好在傷的並不深。
這可是圍毆,還是偷襲,張靜一終於知道,為何這趙天王能夠縱橫山西和北直隸了。
另一旁,卻有人美滋滋地去取了趙天王的首級。
又有人從陷阱里撈出一口箱子來,這箱打開,裡頭竟有大量金銀,還有女子的珠花和銀釵。
這一下子,眾人的眼裡都放出光來:「這裡頭價值,只怕不下五百兩紋銀。」
「你看,果然傳言是真的,前幾日,這趙天王帶人下山攻破了山下的曾家莊,聽說殺了七十多口人,我還以為只是傳言,你看這麼多的珠花、釵子,噢,還有……這裡有塊玉……」
「殺了這麼多人?」張靜一打了個寒顫,他瞥見這箱子裡,果然是各種金銀珠寶,甚至還可見黏了皮肉的銀墜,這顯然是直接被人從耳上生扯下來的。
張靜一這一刻,臉色蒼白,他第一次殺人,也第一次感受到這世道的殘酷。
他竟暈乎乎的,鄧健等人卻是歡天喜地,這一次收益頗豐,只這趙天王隨身所帶的寶物,至少價值在五百兩銀子以上,這可是一筆大財啊。
張靜一讓人收拾一番,目光卻落在前世那考古發掘的現場。
張靜一很清楚,趙天王打家劫舍十幾年,埋藏在這藏寶地中的財富,卻不知有多少,他攜帶這些寶貝來此,不過是藏寶罷了,那麼那地下,還有多少寶貝呢?
只是張靜一併不想現在就將這趙天王十幾年來的積蓄一起發掘出來,因為他很清楚,現在的自己還很弱小!
君子無罪,懷璧其罪啊!
等將來適當的時候,自己還要在這裡看看這趙天王到底有多少的家底。
另一旁,王程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張靜一。
他拉扯著張靜一到了一旁,低聲道:「三弟,趙賊的行蹤,可是義父告知你的?」
他只能如此解釋了。
「你認為是便是吧,現在當務之急,是將人救出來。」
王程此時不得不對張靜一刮目相看了,他深吸一口氣:「有了這趙賊的首級,何止能救義父!這可是大功一件,趙賊危及京師,便連陛下也為此擔憂,有了這樣一樁大功勞,三弟的前程似錦啊。」
張靜一連忙道:「都是大傢伙兒的功勞。」
王程卻搖搖頭:「我們只是出了一些力而已,我再去搜尋一下,看看是否有證明趙賊身份的東西。」
搜尋一番之後,果然尋到了一些東西,王程大喜,於是連夜下山。
……
紫禁城。
此時,在暖閣里,小宦官正躡手躡腳地躬身進去。
青年天子正微微低著頭坐於御案之後。
小宦官輕聲道:「陛下。」
青年天子緩緩地抬頭,一雙眼眸只輕描淡寫的掃了宦官一眼,而後又垂下,之後淡淡道:「何事?」
「西廠奏報,錦衣衛辦事不利,致使趙賊屢屢侵擾,其中錦衣衛副千戶張天倫尸位素餐,因此,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上奏,請求處副千戶張天倫極刑,以儆效尤。」
青年天子略有怒氣,雙目虎視小宦官一眼:「諸衛進剿不利,廠衛無能,最終只歸罪於一個小小的錦衣衛副千戶嗎?」
小宦官已嚇得魂不附體,忙是匍匐拜倒:「奴萬死。」
青年天子臉色稍稍緩和:「魏伴伴是東廠提督,他如何說?」
「這正是魏公公的意思,魏公公認為……」
小宦官戰戰兢兢地繼續道:「魏公公以為,這趙賊猖狂,又擅鼓動人心,能糾集賊眾數千,而朝廷對其所知甚少,這自是廠衛的失職,以至朝廷雖屢屢進剿,卻不能收尾相顧,顧此失彼。正因為如此,先治錦衣衛副千戶張天倫玩忽職守之罪,才可以儆效尤。教這廠衛上下人等,知道朝廷進剿趙賊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