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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
這世上哪裡是講道理的。
只不過有人早就有了自己的立場,只要能夠抨擊你,總能想出無數個抨擊你的地方。
這時,天啟皇帝目光落在了禮部尚書劉鴻訓的身上:「劉卿家呢?劉卿家為何不言?」
禮部尚書劉鴻訓的臉色此時顯得很難看,他很在乎自己的名聲,其實本心來說,他也確實覺得那溫體仁過分了,確實該死,只是……
他嚅囁道:「溫體仁其罪當誅。」
這話頗有一些兩面討好的意思。
這麼大的罪,當然要誅。
可是呢,他可沒說抄家滅族這等太祖高皇帝的手段。
天啟皇帝站了起來,而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百官:「人們都說,犬最忠誠,你給它骨頭,它們便時刻伴著你,若有人對你不敬,它們便對人狂吠。」
張靜一在旁心道:「那是陛下孤陋寡聞,沒有見過哈士奇。若是見過哈士奇,陛下就不會這樣說了。」
天啟皇帝繼續道:「可是有的人連狗都不如,難怪溫體仁會罵這朝中盡都是狗官,連他這樣的逆賊,尚且稱這百官為狗,可在朕看來,他卻將這朝中百官想得太好了。有些人啊,是狗都不如……」
這一下子,許多人的臉紅了。
他們想要爭辯,陛下怎麼罵人呢?
不過……仔細一想,自己若站出去,豈不是說自己就是那狗嗎?
而天啟皇帝此時卻是冷笑道:「都退下吧。」
於是百官唯唯諾諾的,紛紛退出。
天啟皇帝眼裡掠過了一絲寒芒。
隨即見朱由檢依舊殺氣騰騰的樣子,倒是勸他:「信王不必如此苦大仇深,該殺的人當然要殺,可不能因為這些不值得的人讓自己難受。」
朱由檢倒沒有辯駁什麼,只是道:「是。」
搜抄已經開始。
其實這些文臣和讀書人是最受不得刑的。
若是當真有骨氣,也不至向流寇乞降。
他們最大的特點,就是仗著自己功名在身,皇帝一般情況之下不能將他們怎麼樣,因而每日聒噪。
現在他們和他們的家人一個個被搜出來,直接關押,而後一個個的過審。
還未開始動刑,就已有人開始跪下來拼命的求饒。
只不過,問到他們的家財在何處時,才表現出了一些風骨。
緊接著,便是嚴刑拷打。
雖然新縣千戶所不愛用刑,可到了這個時候,真要使手段,卻還是足夠了。
一番拷打之後,自然有人招供。
只是招供還不成,這供詞只是一面之詞,誰知道是否有遺漏。
於是,還要將這一家的父子或者是兄弟分開審訊,若是彼此之間的口供對不上,便又是一番折磨。
於是乎,這一條街上,哀嚎陣陣。
悽厲的吼叫,到了夜間格外的恐怖。
此時……實在有人憋不住了,卻是一個御史,尋到了天啟皇帝,道:「陛下,這些人固然該死,只是這般用刑,日夜拷打,臣聽聞,人們已經談虎色變,這隻怕對陛下的聖名有損。」
天啟皇帝便看向張靜一道:「張卿,你來回答。」
「啊……」張靜一一臉發懵,他怎麼覺得天啟皇帝這是因為自己扭捏著不肯娶公主而故意挾私報復。
這個我怎麼答?
不過……
張靜一笑了笑道:「是嗎?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這人小心翼翼地看了張靜一一眼,倒是有些畏懼。
在他看來,張靜一這傢伙,現在可是殺人不眨眼的。
他膽怯地道:「下官劉濤。」
「劉御史這個問題問的很好,也確實是為了陛下著想,不過……凡事都得以事實為依據,敢問你說人們對此談虎色變,這些人是什麼人?」
「這……」
「莫非你沒有調查過?」
「下官以為……」
「你不要總是你以為你以為,你以為是什麼就是什麼嗎?」張靜一眼裡,突然掠過了一絲殺氣:「你是什麼東西,何時可以代表天下的百姓,敢在此饒舌?」
第三百五十四章 昏君就要有昏君的覺悟
張靜一蠻橫無理。
這對於劉御史而言,就有些無法接受了。
最近你張靜一確實比較硬這沒有錯。
可也不能這樣侮辱人。
好歹也是御史,本來就是拾漏補遺,專門諫言的,你罵人做什麼?
莫說劉濤看不過去,便是不少大臣也看不過去。
你張靜一莫非比九千歲還凶?
劉濤便道:「我乃御史,此乃仗義執言……難道御史竟也不能說話了嗎?新縣侯這番話,真是好沒道理,陛下乃是九五之尊,卻更應該廣開言路,下官難道連這樣的話也不能說嗎?」
他的話,確實得到了很多人的共鳴。
張靜一居然比他還理直氣壯:「妖言惑眾,自然不能說!」
「這……」劉濤不禁怒了。
他抬頭看一眼天啟皇帝,卻見天啟皇帝似乎也想退讓的意思,畢竟……這事兒,劉濤占著理。
於是劉濤便道:「敢問新縣侯,我如何妖言惑眾?」
張靜一道:「百姓們想什麼,你如何知道?你是百姓?」
「我乃朝廷命官,捕風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