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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簿子。
張靜一卻是擺擺手道:「我就不看了,你收好吧,入了城,聽我號令便是。」
張靜一旋即目光一轉,對劉文秀道:「你們也騎馬先行一步吧,要快,暗中控制住情勢。」
劉文秀抱拳:「謹遵恩師之命。」
……
此時明月高懸,繁星滿天,夜裡略有一些冷,豪斯被邀去了行在。
還是和從前一般,都是密不透風的馬車裡頭,悄然地到行在的後院。
這些日子,他在鎮江待著,每日出沒,其實並非是如王文君所說的整日閒逛,而是在通過鎮江,來觀察整個大明的情況。
而豪斯的心裡,依舊還是對這裡感到震撼的。
要知道,其實早在幾十年前,就有傳教士抵達過大明內陸,並且記錄了大明的情況。
起初,豪斯是不相信這個東方王朝是如傳教士所記載一般的。
可現在親眼見證,他終於相信了。
如那傳教士所記錄的一般:「這個國家的男女都有很好的體質,勻稱而且是漂亮的人,略高;他們大都臉寬,小眼睛,扁鼻子,鬍子稀少,但也有人有大眼睛和大鬍子的,臉孔很均勻。」
「他們第一是極其清潔,不僅在他們的屋內,也在街上。他們通常在街上設有三四處必需的或公共的休歇處,布置很好,因此忙於公務的人不會把街道弄髒,並且從那裡得到供給,類似的法子通行全國所有的道路。有些城市的街道可通航,如同義大利的威尼斯。」
「全國的大道是已知修築的最好和最佳的,它們十分平坦,哪怕在山上,並且是靠勞力和鋤頭開出來的,用磚頭和石塊維護……有很多大橋,建造奇特,特別是建在又寬又深的河上。在福州城,正對著國王大稅收館的館宅,有一座塔,根據那些看見的人的肯定,超過了羅馬任何建築,他樹立在40個柱子上,每根柱就是一方石頭,又大又高。」
這些記錄,也通過了豪斯自己的親眼所見,內心為之震撼。
相比於這時代的歐洲,大明尤其是京師以及江南,幾乎是人間天堂,沒有污濁不堪,人們愛好潔淨,普遍富庶,人們彬彬有禮,建築設施,尤其是民生的建築工程極多。
哪怕是一個不起眼的鎮江,人口的規模,以及商鋪琳琅滿目的經濟繁華,也超過了整個歐洲幾乎所有的城市。
豪斯無法想像,自己若是去了京城或者是南京,亦或者其他的地方,會是什麼樣子。
當然,他敏銳地察覺到,恰恰是因為這種較為舒適的環境,再加上承平日久,這東方王朝雖有一整套完備的軍事架構,可實際上……卻很有幾分文恬武嬉的意味,而且他們並不擅長應對海上來的敵人。
豪斯雖享受著這裡舒適的生活狀態,可此時他的內心,未必是仰慕,而是一種妒忌,甚至是一種勃勃的野心。
他認為自己是來對了,這裡果然有數不清的財富,只要這一次能夠議和成功,得到大量的賠償,並且得到大量貿易口岸,在海軍方面,確保能夠壓倒性的在這東方王朝之上,那麼這富庶之地,就成了他們待宰的羔羊,可以予取予求。
有了這個心思,豪斯的表面不露聲色,他甚至有些急躁。
這一次再見到王文君,這王文君與他相互見禮。
豪斯甚至也學了大明的模樣,抱了個拳。
不過,這只是姿態,豪斯是歐洲人,歐洲經歷了數百年的混戰,戰爭從來沒有休止過,對於每日生活在戰爭中的人而言,是從不相信所謂這些的,所謂的禮節,不過是求取利益的手段而已。
豪斯率先開門見山,通過通事道:「和約的事,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難道還沒有結果嗎?如果這樣下去,我只好離開了,我不能耽誤下去。」
王文君連忙道:「很快就有眉目,不出意料,十日之內,必有結果。」
這一番話出來,豪斯心裡已是狂喜,只是他面上還是要擺出一副似乎有些不情願的樣子,口裡不甚耐煩地道:「還要等十天?我的時間是有限的,我們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如果再沒有結果……」
王文君深吸一口氣,依舊和顏悅色:「老夫乃督師,絕不會欺瞞你,好事多磨,只是……若是真有眉目的時候,只怕閣下要去京城一趟了。到了京城之後,拜見我皇,知道該怎麼說嗎?」
豪斯道:「自然知道。」
王文君似乎覺得這人不懂,於是很耐心地道:「態度一定要謙卑,說話一定要顯出誠惶誠恐的樣子,陛下和朝廷,要的是一個台階,若是台階給足了,那麼自然什麼都會給予便利。可若是令人下不來台,那麼老夫也無能為力了。」
豪斯心裡想笑,眼前這個大明極高的大臣,現在卻和他合謀一起,打算著如何矇騙自家的皇帝呢!
豪斯道:「還有什麼要注意的事項?」
王文君沉吟片刻,道:「去了京城要謙卑,可是也不能一味如此,而是需要擺出你們的本事來,要讓陛下知道,你們如何兵強馬壯,若是能再透露出,現在你們之中,有人已打算直接截斷運河,以及……占據黃河的位置,打算開掘河水……那麼就更事半功倍了。」
豪斯聽得認真,心頭一一記下了,倒是真摯地道:「您的提議對我非常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