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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其實屬於插班生。
是半途才分進去的。
對於張靜一而言,他們沒有落下太多的功課,就已算是有本事了。
可兩三個月過去,這些人卻無一不開始成績奮起直追,從起初的末尾,到慢慢的到了中游,而如今,各科的成績,已漸漸到了中上的程度了。
果然……牛人到了哪裡都是牛人,學習能力和幾乎變態的自律,都是異於常人。
張靜一於是放了心,而眼下……他所關注的,卻只有他的鐵甲艦了。
鐵甲艦的海試還算順利,雖然出了許多問題。
比如操縱鐵甲艦的水師人員,還是不熟練,畢竟,陸地上操練和真正的下水是完全不一樣的。
許多人都有違規之處,而且因為不熟練,所以經常掉鏈子。
好在這一切,都可以用更多的海試來彌補。
除此之外,便是一些技術上的修補了。
羅列出來的問題很多。
比如航速沒有達到要求,還有其他多如牛毛的許多細節都明顯的不到位。
不過這對於張靜一而言,其實都還過得去。
畢竟,鐵甲艦對於當下的帆船,是完全兩種艦船,既便有數不清的問題,只要能下海,且還能夠航行,對於這個時代的帆船而言,幾乎都是吊打。
於是,張靜一一面讓人繼續海試,一面讓所有船匠還有其他人員對問題進行總結。
能夠彌補的問題,盡力彌補,不能彌補的,也要記錄下來,想辦法在下一艘艦船中得到解決。
只是……那鐵甲艦到底是什麼樣子,張靜一倒是心馳神往起來,足足四五年的苦功,聚集了數萬天下的能工巧匠,以及各行各業的佼佼者,數千萬兩,甚至接近上億兩的紋銀,最後堆砌出來的,是怎樣的東西呢?
第七百六十三章 決勝千里
至於那督師王文君,也早已抵達了南京城。
不過他沒有在南京城久留。
畢竟作為督師,王文君還是頗有幾分古之儒將之風的,他決心將自己的督師行轅遷至鎮江。
在他看來,此處扼守長江水道,又臨近運河,乃是最快的消息集散地,附近遍布了從四面八方來的急遞鋪,可以火速傳遞消息。
當然,私下裡他是頗嫌棄南京城的。
畢竟讀書多了,研究過經史之後,他得出了一個結論,凡是行軍打仗方面,除本朝太祖高皇帝之外,沾上南京城的,必敗無疑。
君子雖不信鬼神,但是這玩意他還是覺得需忌諱一下,這玩意太邪性。
督師行轅一建,王文君隨即便下旨,召諸省諸將來見。
這些各地的衛指揮,還有諸多總兵官和游擊將軍,他一一談話,隨後,從中挑選三十七人,命他們各自募兵,效戚繼光練兵之法,又贈予他們紀效新書一部,告誡他們,爾等盡心操練,一旦賊來,老夫在此鎮守,居中調度,爾等自當用命,予賊迎頭痛擊!
眾將紛紛領命。
這數月下來,王文君又召各省巡撫、布政使,或是協調餉銀,或是調撥糧食,或是安排諸省建立沿岸水寨和堡壘事宜。
他乃右都御史,又是督師,為人也謙和,倒是和大家打成一片,眾官對他頗為嚮往,自是對他恭敬有加。
而對待這些文臣,他當然是不贈送紀效新書的,那是武夫們琢磨的玩意,王文君送的,卻是自己平日裡的文集,都是這後半輩子為官的一些感悟。
大抵都是……人生蹉跎,抱怨自己滿腹詩書,不得施展的愁苦。
又或者,是年邁之後,回首去看自己的人生,發現白髮早生,空有功名,卻又發現一切終是為一捧黃土的傷情詞作。
眾臣看過,紛紛交流,都不禁為王文君的文采所折服,禁不住都唏噓感慨,向王文君討教。
王文君則自然有自己的一套理論,對人嘗言:「這些詞賦贈爾等,絕非沽名釣譽,實乃老夫一生寫照,老夫一生,知己寥寥,可人生知己,本就難求,不過老夫卻也並不為此而感傷,終究清風知我,明月知我也。」
說著又道:「此番賊寇不日入侵,我等承擔著天大的干係,正因如此,所以才需守住自己的心性,心性定了,那麼賊寇便不在話下了。」
眾人恍然大悟,方才知道,這位督師的意思了。
有人禁不住感慨道:「王公所言甚是,用兵最畏的就是急躁,無論是貪功冒進,或是急躁不安,都不免兵敗,自古以來,敗將多如此也。王公鎮守六省,掌天下半壁軍事,尚能如此閒情雅致,頗有魏晉之時謝安之風。」
王文君笑了笑,道:「職責重大,不敢懈怠,卻也只靠這些許雅興來怡情了。多餘的話,不必多言,我等食君俸,自當勉力而為之。我聽說古代的君子,可以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而今……軍情緊急,海賊如山雨欲來,老夫亦不過是強作鎮定,哪裡可比魏晉名士呢?好啦,吹捧的話,不必多言。」
眾人都笑,忍不住暗暗點頭,倒是覺得這王文君,實是妙不可言之人。
瞧他氣度,莫說是督師,便是內閣大學士,也不遑多讓。
文臣們都是讀書人,讀書人最講究的是氣度,這氣度之中包含了許多東西,有你說話的口氣,有言談舉止,有話中的訊息。
王文君能成為右都御史,卻絕不是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