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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不少人的心思動了。
這些武昌來的流寇,也早就聽說了羊肉湯多美味,東林的官軍如何的客氣。
一面是窮凶極惡,裝備精良的鐵騎。
另一邊是吃肉發錢。
到了這個時候……便更多人也紛紛丟棄了武器。
不過他們心裡還是有些擔心。
不會丟棄了武器,官軍便將自己殺個乾淨吧。
「降了……降了……」
此時,呼聲越來越大。
那首領一時進退失據。
倒是一旁,一個張獻忠部的頭目拽著他的胳膊道:「降了吧,大傢伙兒現在都不想打了,何況……斷不會加害我們的,這個時候再拼,必死無疑。」
這首領罵罵咧咧道:「俺不能對不住闖將!」
「非俺們不義,可是弟兄們的性命,你就不顧啦?大傢伙兒不過求活而已!」
「哎……」這首領找著了一個台階。
其實軍心已亂,他很清楚,這種情勢之下,自己根本抵不過騎兵的一次衝擊。
很顯然,大勢已去了。
這首領只好放下了手中的刀,大呼道:「弟兄們,俺們降了!」
「快!快!」周七八這些人大喜。
他們拖下一人的素衣,拿著長杆子將素衣綁了,便揮著杆子來回擺動,口裡紛紛高呼:「降了,降了!」
論起投降,他們是專業的。
而且被俘期間,他們已經學到了不少投降的小竅門。
為了防止誤傷,大傢伙兒丟掉武器,然後揚著杆子,杆子上有一塊布,管他什麼布都好,最好不要深色,用淺色的布一揮舞,官軍便曉得是什麼意思了。
這一兩千人,亂鬨鬨的,大呼之後,對面的騎兵,果然開始慢慢地降下了速度。
先有一披著灰色大衣的人飛馬而來,在隊伍附近觀察了一二,而後這人落馬,開口就是關中的口音:「誰是領頭的?」
「俺。」首領站了出來,忐忑不安。
不過見對方只有一人來,倒也讓他有些放心。
這人道:「你們降了?」
「是,降了!」
這人露出一絲微笑,道:「這便好,從此之後,便是自家兄弟啦,我瞧你口音,不是關中人,是河南孟津那邊的?」
「你也曉得?」
「俺們軍校里也有幾個孟津的,還有一個和俺是同寢,好啦,既是降了,便不囉嗦,男兒大丈夫頂天立地,說話要算數。」
「中,算數,算數的。」這首領悻悻然的樣子。
於是,這人從腰間取下一個腰牌,丟給這首領,接著道:「帶著人繼續往北走,若是遇到了咱們的斥候,拿腰牌給他們看,他們自會帶你去安置招待,好啦,俺還要繼續出擊,就不奉陪了,趕緊走吧。」
這人交代一聲,那首領頓時佇立在原地,風中凌亂。
就這……
這就算是降了?
他感覺有點不太真實,以至於他又認真地摸了摸手裡的腰牌。
他們就不擔心,待會兒俺們還反?
無數個疑問,出現在這首領可憐的小腦袋裡。
而那騎兵生員已回頭,翻身上馬,直接揚長而去。
「首領,俺們怎麼辦?」
眼看著騎兵已是去遠。
首領繼續摸著腰牌,不吭聲。
周七八這時道:「還愣著做什麼,俺們趕緊北上,去喝羊湯去!」
「……」
「就是對不住李大哥!」
「都已降了,還有什麼對得住對不住的,何況官軍也不害他性命!」
這話一出。
大家就都想通了。
不少人甚至流著口水。
首領此時倒是回過了神來,一跺腳道:「走!」
於是浩浩蕩蕩的人,揮舞著作為投降信號的竹竿子,便呼啦啦的北上去了。
……
天啟皇帝:「……」
天啟皇帝很費解。
特麼的……
還有這樣進兵的?
一路連續遭遇了幾路流寇,真正交戰的就只有一次,且即便是這一次,也只是一次衝擊之後,死了十幾人,對方便拼命的要降了。
不只是如此,對方的投降還很專業。
完全不給進攻方任何鑽法律空子的可能。
於是,這一千多騎兵,如入無人之境,所過之處,望風披靡,縱橫了數十里,降者無數。
更是遭遇了一小支比較精銳的騎兵,這是張獻忠和李自成的老營人馬。
只是還未交戰,張獻忠的人馬就先降了。
李自成的人馬騎馬跑了一些,其他人不得已之下,也只好請降。
甚至那張獻忠的人還主動請纓,要騎馬跟著東林騎兵後頭一道作戰。
天啟皇帝一臉嫌棄地看著他們,倒也沒說啥。
其中一個騎兵,在隊伍里還和生員打招呼:「還記得俺嗎?吃肉湯吃的脹了肚子被抬走的那個,哈哈……」
「……」
於是,騎兵的隊伍從一千多,變成了三千多人。
繼續橫掃。
一時之間,原先是四面楚歌,現在卻統統成了四面都是自家人。
打著所謂官軍旗號的遍地都是。
甚至還好幾次重新遭遇了流寇,卻發現人家已經降過一次了。
天啟皇帝終於明白了,於是對著張靜一樂呵呵地道:「了不得啊!張卿的用意,朕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