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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穿了,不過是黨同伐異而已,大量的東林骨幹平步青雲,其餘人不是被東林彈劾罷官,就是一直被壓的抬不起頭來。
這也是為何,魏忠賢振臂一呼,頓時無數黨羽投靠魏忠賢的原因!你們東林黨口口聲聲說什麼家國天下,把持朝廷的大權。還不准我們聯合魏忠賢,和你們拼命?
雖然東林黨殘餘們被打擊,可他們所主導的天下公議里,將黃立極當做閹黨份子!
而黃立極自己,顯然不是這樣看的,魏忠賢所掌控的,其實不過是廠衛而已,他更多的,只算是魏忠賢的合作者,而不是黨羽這樣的角色!
通過與魏忠賢的結盟,從而排斥掉從前一家獨大的東林黨,北方士人,聯合了楚黨、浙黨以及齊黨對東林進行清算。
可這些……誰會在意呢?如此複雜的政治格局,人們並不喜歡去深究,卻只喜歡好人與壞人,那種黑白分明的故事。
此時……外頭又傳出一陣譁然。
黃立極頓時露出了厭惡之色,這定又是那些待詔翰林們折騰出來的!內閣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於是,他板著臉,故意咳嗽一聲。
外頭的書吏聽到了動靜,連忙進來。
黃立極沉著臉道:「又出了什麼事?」
書吏的臉色顯得複雜,道:「方才……來了一個消息……翰林們……都大驚失色……」
「什麼消息?」黃立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難道……要變天了?
此時……倒是孫承宗急匆匆地走了進來,道:「黃公……你聽說沒有?」
黃立極道:「老夫正在聽。」
孫承宗道:「黃公為首輔,何以這樣的大事,竟還未聽說?」
黃立極:「……」
黃立極感覺自己又被深深的傷害了。
他憋紅著臉,想說點什麼……
孫承宗卻是喜上眉梢地道:「陛下……產子了。」
「呀……呀……呀……呀……」黃立極下意識的,嘴裡發出古怪的聲音:「老夫只聽說孫猴子是石頭裡蹦出來的,沒成想,陛下還能……」
孫承宗無語地看著他,接著才道:「我的意思是,我大明多了一個皇子,乃張妃所產,你想到哪裡去了。」
黃立極渾身顫抖,他已經從一種驚訝,轉到了另一種驚訝,隨即,黃立極狂喜:「當真嗎?」
「千真萬確。」孫承宗道:「說來也是複雜,陛下……終究還是年輕,糊塗了……竟是說什麼宮中有鬼怪作祟,那張氏有孕之後,竟讓他的娘家人,偷偷將張氏接回娘家產子……這……實在太不應該,壞了宗法……」
作為天啟皇帝的恩師,孫承宗下意識的就想要批評幾句。
不過很快,這種責備和不高興,又被大喜所取代!
孫承宗捋須,高興得合不攏嘴:「今夜休走,我們在此淺酌幾杯,如何?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黃立極此時高興得手舞足蹈,甚至熱淚盈眶起來,他站了起來,急走了幾步,顯然內心激動無比!
他才不管合不合宗法呢。
陛下需要有一個兒子,自己這個首輔,也需要陛下有一個兒子……
「好,好,這下好了……」他顫抖著,突然落淚,一下子朝著三大殿的方向拜倒,磕了個頭,真摯地道:「有希望,有希望了啊,我大明有希望了。」
這種激動心情,是旁人無法理解的。
隨即,黃立極瞥了一眼一旁的書吏。
「待詔翰林們,因為此譁然?」
「是。」書吏道:「有人說……這不合禮法。皇子沒有在宮外出生的道理,而且……有人覺得事有蹊蹺,再者皇子生下時,並無宗室玉碟為憑……」
黃立極驟然冷笑,而後道:「天家血脈,也是他們可以議論的嗎?孫公,走,我們立即……去道賀。」
聰明如孫承宗,立即就明白了黃立極的意思。
這事兒有爭議。
可又怎麼樣呢?陛下認這個兒子,宮裡的人也認這個兒子,想來無論是太妃還是皇后,又或是魏忠賢……此時都是同一立場。
而黃立極乃是內閣首輔大學士,孫承宗算是半個清流表率,又兼顧著內閣大學士,只要黃立極和孫承宗率先道賀,那麼那些雜音,就微不足道了。
孫承宗似乎也覺得現在正是爭議最大的時候,需要趕緊將生米煮成熟飯,於是點點頭:「同去。」
當日,黃立極與孫承宗率各部尚書,入宮道賀。
一下子……這事便算是板上釘釘了。
此時……雖偶有質疑,卻也迅速被弭平。
至少現在這滿京城的軍民百姓們,更多議論的還是新生的皇子,皇子是什麼樣子的,或是這張妃……是什麼家世。
八卦的力量,終究掩蓋了一切。
天啟皇帝果然開始勤奮起來,他龍精虎猛,連續七八日都在用心批閱奏疏,早晚不歇。
偶爾停下來的時候,呷一口茶,問的最多的是:「長生怎麼了?他若是睡下的時候,要蓋好被子,不要受寒了。」
「他吃了嗎?餵乳這等事,有些人不懂的,不可餵的太飽,也別餵的太少,但是需勤……」
「朕思量著,長生突然來這宮中,肯定是不習慣的,難怪他總哭,他許多日子不曾見他那舅舅了吧,找時日,讓張卿去哄哄他,不許張卿以公務繁忙為藉口,再忙,有朕忙嗎?朕治的是天下,他治的是一個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