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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爾耕一時找不出什麼措辭,他自然不敢在魏哥,啊不,魏忠賢面前誇獎張靜一的,可當著皇帝的面,又不敢罵,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天啟皇帝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的表現,卻是突然厲聲道:「王伴伴。」
掌印太監王體乾心裡咯噔了一下,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奴婢……奴婢……」
「哼,你乃東廠掌印太監,卻是如此疏於管教,東廠若是個個都如趙檔頭那般,如狼似虎,豈不是敗壞朕的名聲嗎?陷害忠良之事,你這掌印太監難辭其咎。」
王體乾還能說啥,能告訴陛下,你錯怪人了,其實東廠一直都是魏忠賢在管?
他卻只能戰戰兢兢地匍匐磕頭:「奴婢……萬死!」
第六十六章 陛下辛苦了
很多時候,人是不講道理的。
至少這在王體乾看來,陛下的親信錦衣衛鬧出事來,出問題的也是掌管東廠的東廠提督魏忠賢。
可為啥最後問罪的是我王體乾?
陛下難道不知道我王體乾只是掛了一個掌印之名,一直都在宮中養老嗎?
可是……就算你碰到這種不講道理的事,你也沒有辦法。
不過好在,天啟皇帝還是有寬宏大量的一面,他沒有繼續深究,只是狠狠訓斥了王體乾一通。
無非是,你幹什麼吃的,養你這樣的廢物有什麼用之類。
王體乾只能不斷地磕頭,表示自己馭下無妨,疏於管教。
罵了一通之後,天啟皇帝似乎也覺得累了,揮揮手,讓眾人退去,卻將張靜一留了下來。
君臣二人有一些日子不見了,天啟皇帝瞥了一眼張靜一受傷的手:「需御醫看看嗎?」
「可不敢,不敢……」張靜一忙是搖頭。
御醫啊……
張靜一可不敢讓他們看病,這大明的御醫最出名的就是治死人,逮著一個治死一個,彈無虛發,御醫讓你三更死,絕不留你到五更。
天啟皇帝哂然一笑:「好吧,你年輕,這些許皮外傷,想來也不打緊,來,陪朕走一走。」
張靜一點頭。
於是君臣二人出了勤政殿,便圍著這太液池漫步,天有些冷,宦官給天啟皇帝加了一件貂皮的大氅。
天啟皇帝便回頭看了張靜一一眼:「給他也加一件。」
宦官頓時開始猶豫了。
張靜一則道:「陛下,卑下年輕,不冷。」
天啟皇帝便揮揮手,對這宦官道:「好了,滾遠一些,朕有話和張卿說。」
那宦官便泱泱去了。
天啟皇帝背著手,一深一淺的沿著欄杆而行,突然道:「當初,你請朕的旨意,想要弄這一場演習,就是為了今日,是嗎?」
這個時候,天啟皇帝若是還沒回過味來,那便真的是昏君了。
可實際上,天啟皇帝很聰明,這得益於老朱家祖傳的基因。
當然,雖然已經猜測到了張靜一的心思,天啟皇帝還是幫著張靜一將這一場戲演了下去,可見天啟皇帝並沒有怪罪。
張靜一這時候哪裡還敢隱瞞:「是。」
天啟皇帝隨即道:「這是為何?」
「卑下……」張靜一抬頭看著天啟皇帝,想了想道:「為了樹立威信。」
「嗯?」
「卑下奉旨出宮,坐鎮百戶所,就是奔著幹事去的。否則陛下身邊,人才濟濟,何必需要卑下去管理一個百戶所呢。只是錦衣衛這些年,歷來鬆弛,校尉和力士們,銳氣盡失,卑下想幹事,且還要得心應手,就必須得讓他們知道,卑下能讓他們生,也能讓他們死。」
這是老實話。
天啟皇帝笑了:「想不到,你將區區一個百戶所,當了真,只是小小一個百戶所,能幹什麼大事呢?」
「掙錢、操練親軍。」張靜一斬釘截鐵地道。
天啟皇帝頓時來了興致:「咦,你我興趣竟是一般無二,一個小小的百戶所,也能練出兵來,能掙來錢嗎?」
「這是當然。」張靜一忍不住道:「不但能財源廣進,而且還能練出百戰之兵。」
天啟皇帝笑了笑道:「朕在天下,廣設稅監,讓魏伴伴派出了數百個鎮守太監,才能維持內帑的收益!要治理天下,就得要錢,可錢從哪裡來呢,哎……真的難啊。想不到,你竟也想為朕分憂。」
「那不算什麼。」張靜一正色道:「將來卑下這百戶所能掙來的錢,一定會比那些鎮守太監們掙來的多。」
天啟皇帝還是很認可張靜一的掙錢能力的。
可是……張靜一這話,卻有點牛皮吹大了,天啟皇帝心裡想,你是不知,朕的礦監和稅監們給朕的內庫帶來的收益吧,說出來嚇死你。
當然,天啟皇帝並不打算打擊張靜一的積極性,這在他看來,張靜一有這盡忠報效的心思,便已很令人欣慰了。
而至於練兵……那就不指望了,親軍早已鬆弛,早已不承擔衛戍的責任了。
天啟皇帝道:「難怪朕與卿家如此投機,朕除了愛勤儉持家之外……」
張靜一聽到勤儉持家,臉抽了抽,敢情你到處派太監出去徵稅,是叫勤儉持家?
卻又聽天啟皇帝道:「也愛操練兵士,朕在宮內,也操練勇士營的。下一次,朕讓你開一開眼界,且看朕這西苑的勇士營操練得如何?」
天啟皇帝並沒有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