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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賢口裡已開始在不安地嘀咕:「這……這是殺人,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治病的……」
張靜一不理他,也不稀罕解釋。
魏忠賢一面捂著客氏的傷口,一面繼續道:「趙御醫,你見過這樣治病的嗎?」
那被叫到的趙御醫,連忙道:「沒,沒見過……」
張靜一繼續不搭理他。
這個時候,沉默是最好的方法,你愛瞎嚷嚷就瞎嚷嚷,我只管做好我的就行!
過了一會兒,見客氏沒有什麼不好的反應。
張靜一大抵覺得靠譜了,便又捏著針:「來,可以輸液了,取她另一個胳膊來。」
這個過程,折騰了很久。
客氏的兩個手腕已是千瘡百孔。
總算竹尖刺了進去。
隨即便是開始輸液。
這樣的治療方法,若是換了其他人,只怕還沒開始折騰,就已被拉出去砍了腦袋了。
也虧得是張靜一。
當然,主要還是天啟皇帝和魏忠賢已經是打算死馬當活馬醫了。
畢竟御醫們個個都已經在暗示,可以給客氏準備後事了。
輸液的過程倒還算順利,輸完了液,張靜一默默地收拾了一番,提著藥箱便告辭。
這個時候,大家也沒心思去聊天。
只是張靜一在走出這寢殿的時候,卻是突然駐足,然後正兒八經地朝著門前站著的那個少婦行了個禮:「卑下張靜一,見過娘娘。」
站在門前的,正是領著眾貴人在此靜候的張嫣。
這就是天啟皇帝的正牌皇后。
張嫣一直表現出雍容的氣度,客氏生病,陛下每日來照料,她這做皇后的自然也得來。
此時,張靜一特意朝她行了禮,本來此時亂鬨鬨的時候,她也沒料到這個少年會如此。
在後宮之中,張嫣是對張靜一有過耳聞的,知道陛下很是喜歡這個少年,且這少年還和東廠有些嫌隙,於是她朝張靜一微微一笑:「不必多禮。」
張靜一點點頭,隨即便提著藥箱走了。
張嫣則看著張靜一的背影,若有所思。
……
宮中依舊是亂成一團。
在輸液之後,客氏說是遍體鱗傷都不過分,原本身子就孱弱,此時更是糟糕了。
天啟皇帝很擔心,只好一直在這陪著。
宮中的其他貴人,也只能在殿外靜候。
魏忠賢這時候終於忍不住地嘀咕:「陛下,張靜一莫非想害……」
天啟皇帝卻是立馬怒斥道:「這是什麼話,乳娘本就命不久矣,他還能害什麼?」
魏忠賢便不敢再說了,只是道:「他這樣法子,只怕不能見好。」
這才是天啟皇帝擔憂的事,於是天啟皇帝又沉默不語。
而客氏……被折騰的死去活來。
她不停地咳嗽,又是喊疼,有人試了她的額頭,照舊還是高燒不退。
御醫們則湊在一起低聲議論。
這很明顯,是某種程度的病毒性感冒引發的肺炎症狀。
這種病在古代最難治癒,因為病情反反覆覆,不斷地高燒,年輕人只能用身體來抗,可年紀大一些的,就只能等死了。
既焦慮又煩躁的天啟皇帝將御醫們召到面前來,為首那趙御醫朝天啟皇帝行了禮。
天啟皇帝道:「你看乳娘現在的情形如何?張卿的法子有效嗎?」
這趙御醫苦笑道:「陛下,臣還是堅持昨日的評判。」
天啟皇帝的臉驟然之間陰沉了下去。
說難聽一點,這趙御醫的意思是很明確的,就是準備棺材吧,免得到時候準備不及時。
預備後事對古人而言,是必須要做的,當知道一個人不行了,得預先準備棺槨,還要提早讓人去探查一下哪裡有風水寶地,免得到時人一死,這邊慌慌張張的,畢竟,屍體不能停放太久。
趙御醫見陛下大怒,便不敢再說了,乖乖地退到一邊。
……
此時,在出宮路上的張靜一,卻顯得很輕鬆,在他看來,他見到了皇后張嫣,這次就算是賺到了,就算沒有救活客氏,也絕對不虧。
他希望多在張嫣的面前露露臉,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需要在宮中有一個自己人。
而在宮中,能勉強對抗客氏的,也只有這一位皇后娘娘了。
當然,現在只是先刷刷臉,給張嫣留一個印象。
接下來……真正需要的,還是另外一件事。
剛回到了百戶所里,這時,書吏小跑了過來:「張百戶,這裡有一封書信。」
張靜一隨即便取了書信,這是福建長樂的陳家寄來的,陳經綸已經回到了故鄉,隨即修書來,道明將會帶著大量的紅薯進京。
這封書信,當然是希望張靜一這邊提前做好準備。
畢竟,一旦大量的紅薯進京,就要預備廣泛的種植了,如若不然,千里迢迢的將這玩意送到京來吃嗎?
那現在重要的是什麼呢,當然是土地了。
在這裡,絕大多數的土地,都在地方的士紳和貴族的手裡。
陳家之所以推廣紅薯緩慢,一直都只局限於長樂縣,一方面是南方的地主和士紳們,對於種植這玩意沒有興趣,畢竟南方有多餘的地,種植一些經濟作物可謂一本萬利。可在北方,且不說陳家人生地不熟,人家也不願意給你土地種植,畢竟……士紳們又不會挨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