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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到了這個地步。
那匕首已抵在他的脖子上,孔衍植已明知必死,卻還是忍不住想要找到一線生機,他繼續道:「武兄,武爺,你饒了我,饒了我吧。」
武長春在他身後,腦袋微微的前傾,嘴巴貼著他的後頸,輕聲在他耳畔道:「這一次……沒那麼疼的,可以給你一個痛快,這也是殿下的意思,畢竟這些日子,為難了你不少,到了現在送你上路的時候,終究要給你痛快一些。所以……你別呼喊,乖乖的聽話,如若不然,我要不喜的。」
武長春一面說,一面笑著,發出咯咯的笑聲,倒像是兩個老友談天說地,說到了某件有趣的事。
孔衍植只覺得汗毛豎起,他流著淚,道:「武爺……我不是東西,我不是人,我喪盡天良,求你去和殿下說一聲。」
「殿下要你死……」武長春笑著道:「你這還不趕著去死……哎……我奉勸你一句,換作是我,若是殿下這時願給我一個痛快,我只怕高興都來不及,你呀……真是不懂事,這一次,可是殿下格外的開了恩,如若不然……嘿嘿……嘿嘿……」
接著,武長春露出了可惜的樣子。
其實他更希望,在孔衍植身上再多一些研究。
可此刻……
他的手一抖。
匕首便在孔衍植的喉頭一划。
一條血線驟然之間,出現在孔衍植的脖上。
隨即……突有血箭自那細線上噴出,於是血水便如噴泉一般湧出來。
孔衍植便雙手死死的掐著自己的脖子,口裡吐著血沫,隨即……人便直接倒地……不久氣絕。
武長春將自己的匕首擦拭乾淨,小心翼翼的將匕首收拾回了自己的一個百寶箱裡,而後提著箱子出了審訊室,到了門檻時,還忍不住戀戀不捨的回頭看了那孔衍植一眼。
他出了審訊室。
張靜一背著手在這長廊之下心曠神怡的看著天穹。
武長春便上前,低聲道:「殿下,已經處置乾淨了。」
「嗯。」張靜一笑了笑:「今日天氣不錯。」
武長春恐懼的看著張靜一,雖然……武長春在這大獄之中,是猶如怪物一般的存在,他獨來獨往,從不和任何人有過多的交涉,每日只擺弄著他的百寶箱子,人們都很畏懼他。
可在武長春心裡,這張靜一才是真正令人恐怖的存在。
於是武長春忙道:「是,是不錯。」
第五百六十章 天道無常
武長春說罷。
猛地,轟隆……
天上一聲驚雷猛地響起。
晴日起雷。
嚇得武長春哆嗦了一下,忙是看這本該是晴朗的天穹,卻突然,隱有烏雲壓頂之勢。
武長春嚇得臉色慘然。
張靜一竟是鎮定自若。
他笑了笑道:「說也奇怪,方才還說天色不錯,轉眼就要烏雲密布,這天道無常,真是令人難以琢磨啊。」
隨即,張靜一回頭看一眼武長春,見武長春驚慌無措的樣子,忍不住道:「你在害怕什麼?」
「我……我……」
張靜一道:「不過是一聲驚雷而已,只要不做虧心事,心中坦蕩,區區驚雷,何足懼也。」
武長春便忙戰戰兢兢地道:「小人……小人畏懼的……是殿下……殿下就是小人的天。」
張靜一不禁哈哈大笑道:「我的性子也很無常嗎?」
「不……不敢。」
張靜一漸漸收斂了笑意,冷冷道:「我的性情和天不一樣,天道無常,可我的性子卻很好琢磨,只要不作奸犯科,不殘害蒼生百姓,我自然與爾秋毫無犯,可若是誰要敢在我面前做攔路虎,那麼……便休怪無情無義了。」
說罷,張靜一已是揚長而去。
張靜一自己也已漸漸感覺到,自己的性情開始改變了。
或許是無數人將希望寄托在了自己的身上,使自己有了巨大的壓力。
又或者是……朝局詭譎,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如今身居高位,忝為郡王,甚至家族得以世鎮遼東。
張靜一卻依知道,自己承載了太多的希望。
曲阜的消息,果然鬧起來了。
京城裡又傳出流言,說是衍聖公已被處死。
消息一出,自是天下譁然。
這一下子,是真正的捅了馬蜂窩。
衍聖公是什麼?
歷朝歷代,朝廷都得好生供養著的,宋朝如此,金人如此,便是那在大家眼裡粗鄙的蒙古人入關,建立了元朝,也給予他們優厚的待遇。
要統治這兩京十三省,本質上就是要和士紳們進行媾和,而要表明媾和的立場,首先要做的,就是冊封衍聖公,將這孔家人供養起來。
歷史上,建奴人入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表示延續明朝的國策,給予了更優厚的供養政策。
而到了後來,德國人獲得了山東的特權,也與山東的衍聖公一系眉來眼去。日軍入侵華夏,也同樣如此。
本質上,你可以說他們是神,可某種程度而言,他們也是工具人,不能沒有。
而在這天下的士紳心目之中,皇帝可以沒有,因為任何人入主中原,或者是任何人坐了天下,他們照舊可以延續家業的。
可若是沒了衍聖公,卻又是另一番局面了,對衍聖公如此粗暴對待,直接處死,這立場還不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