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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靜一:「……」
天啟皇帝已再無疑慮,朝著那大營衝殺。
張靜一搖搖頭,他覺得自己將天啟皇帝帶來,是錯誤的。
可是能怎麼辦呢?
於是,他只能振奮精神:「殺!」
一聲大吼。
軍校生們紛紛拔刀,氣勢如虹。
他們最擅長的,本就是夜戰,此時尾隨著天啟皇帝,更是精神百倍。
這可是當著陛下的面親自砍人,每砍一刀,陛下都是看在眼裡的。
建奴的敗兵,已是兵敗如山倒。
他們好不容易從濃煙滾滾中衝出,早已是筋疲力盡,更有不少人,身軀被鐵砂射中,既是疲憊,又帶著傷,早已是風聲鶴唳,此時聽到了喊殺,戰馬卻早已都跑光了,只得拖著疲憊的步子,瘋了似的敗逃。
跑在後頭的,一旦被追上,立即被後頭的生員們一腳踹翻,而後不等他們反應,長刀便狠狠劈下。
此時生員們人少,已經顧不得抓俘虜了,能殺一個是一個。
於是……便如猛虎驅羊一般,這漫山遍野,敗兵無數。
天啟皇帝體力倒是好,沖在前頭,他一把抓住了前頭的一個建奴人的鞭子,那建奴人被狠狠一扯,口裡說著建奴話,不知是不是痛罵。
天啟皇帝直接手起刀落,一刀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後背。
這人悶哼一聲,直接倒在了血泊。
別人聞到了血腥氣,或許會覺得不適。
可咱們的這位天啟皇帝聞到血腥,此時雙目已是赤紅起來,他此刻熱血沸騰,仿佛太祖高皇帝附身,歇斯底里地大喝道:「一個不留!」
張靜一反而變得累贅起來,他得護著天啟皇帝的安全,若是天啟皇帝真有什麼閃失……
好吧,其實他可以把責任全部推卸給袁崇煥和滿桂,一口咬定天啟皇帝是死在寧遠城。
這平素里凶神惡煞的建奴人,此時就如同綿羊一般。
失去了戰馬,失去了彼此的協調和組織,在驚惶不安之下,這些曾經的兇悍勇士,此時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只是……他們本以為靠雙腿便可擺脫掉後頭的生員。
卻不知,這特別行動教導隊的生員,卻早已散布在營地的四周,開始進行堵截了。
天啟皇帝已殺得興起,他已連斬六人,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在西苑裡學到的那些花招沒有多大的效果。
真到了戰場上,手中的一把刀,不過是拼命的劈砍而已。
此時……前頭又一個建奴人倒下,顯然他已是體力不支了。
天啟皇帝和張靜一同時追上,天啟皇帝舉起刀來,正待要砍。
可這倒下的人……眼裡瞳孔收縮,隨後閉上眼睛,似乎頗有幾分慷慨赴死的氣概。
待這天啟皇帝的刀鋒在虛空划過了半弧,眼看著就要斬下來。
這本已閉上眼睛束手待斃之人,卻在這一刻里,猛地生出了求生欲,他突然大叫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我乃皇太極……我乃皇太極……」
真正讓人坦蕩去死,其實很難的。
絕大多數時候,在這生死一剎那之間,人便忍不住發出無窮的求生欲。
天啟皇帝聽罷,不禁一愣!
皇太極……
對於這個名字,天啟皇帝實在太熟悉了。
畢竟,天啟皇帝在西苑射稻草人的時候,這稻草人從前上頭貼著的,乃是努爾哈赤的名字,再到後來,努爾哈赤死了,天啟皇帝便又讓人換上了皇太極這三字。
在西苑,天啟皇帝至少殺『死』了皇太極數百上千次。
這皇太極,乃是建奴的賊酋,身邊勇士無數,哪裡想到……今日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天啟皇帝頓時一陣狂喜。
而另一邊,卻有人嗖的一下竄了出來,一把抓住了皇太極。
天啟皇帝又是一愣,定睛一看,卻是張靜一已重新將皇太極撲倒,一副要搏鬥的樣子。
哇哈哈……
一聽這三個字,張靜一便沒有絲毫客氣了。
這特麼的就是天大的功勞啊,對不住了,陛下,我先抓為敬。
張靜一一面按住皇太極,一面大呼:「快看,我抓住了賊酋,快看……」
這叫造成既成事實,讓自己多幾個見證人,有這功勞,張家往後可以橫著走了。
天啟皇帝目瞪口呆地看著,不禁無語。
張靜一隨即很義氣地道:「陛下,你看,恰好我們二人一起拿下了賊酋,真是運氣好啊,這功勞,我們一人一半。」
天啟皇帝咬牙切齒地瞪著他,道:「分朕功勞,真是豈有此理,這功勞……」他空著手將拳頭握緊,一字一句道:「朕全都要。」
皇太極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
畢竟……他從呱呱墜地起,身邊就有無數的奴才。
奴才們個個像哈巴狗一般圍繞在他的身邊,無論是漢人、蒙人或者是各部建奴人。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在想著如何拿下天啟皇帝,一舉拿下關外,甚或是北京城,可誰想到,轉眼之間,他竟成了階下囚。
可此時,聽這二人對話,他心裡不免無比震驚。
朕……陛下……
這一個個字眼,讓他幾乎不敢相信,在自己眼前的青年,竟……
他此時……已是後悔不及,只恨不得方才絕不開口表明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