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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看……好傢夥,原來大家都逮著張家這麼一個羊毛來薅啊。
於是,大家心思都開始緊張起來,生怕被人占了先。
其實他們哪裡知道,張靜一早就知道,天下幾處產糧區,即將迎來一場恆古未有的災害!
這一場大災,直接催生出無數的流民,大量的土地顆粒無收。
天啟七年,甚至可以說是整個大明混亂的開始。
此時的張靜一,還是見了糧商。
先進來的,是個叫吳文龍的商賈,他笑呵呵地給張靜一行了禮,便道:「聽聞張家要收糧……」
張靜一看著他,擺了擺手道:「現在誰不知道外頭糧價暴跌,人人都在賣糧?我們張家可還有十萬石糧,我還打算著拋售呢,這個時候你要賣糧,這不是笑話?」
這吳文龍臉都黑了。
臥槽……張家囤積了這麼多糧食,若是張家再將這些糧拋售出去,那……
他頓時腦子發懵,倘若是如此,就意味著……糧價只怕還要不斷的暴跌。
張靜一隨即道:「不過呢,要收也不是不能收,我聽聞現在京城的糧價,都已從二兩暴跌到了一兩二錢了,哎,即便現在我來收這糧,你來說說看,一兩二錢銀子,我收了不是傻嗎?天底下誰不知道,這糧食還要跌?這樣跌下去,鬼知道後頭是什麼價。」
這一下子的,吳文龍好像抓住了機會。
張靜一說的沒有錯,實際上糧價一直都在暴跌。
更可怕的是,張家現在也是能影響糧價的人物了,畢竟人家手頭十萬石糧食若是當真拋售,這糧價……只怕不知跌到什麼地步。
現在市場上更加擔心的是,未來秋收之後又出現一批新糧,還有就是,糧商們儲藏的成本也將大增。
至少在他們看來,今年之內,這糧價肯定是起不來了,而到了來年,這糧倉中的糧,就成了陳糧,便更賣不上價錢了。
「張百戶,你開個價吧。」吳文龍一臉肉痛,頓了頓又道:「你說多少?」
這個時候,除了壯士斷腕,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外頭還有不少糧商在等著呢。
張靜一想了想道:「六錢銀子一石……」
「什麼?」吳文龍大驚,他以為好歹也給個八九錢銀子,六錢,這是搶吧!
張靜一則是氣定神閒地道:「雖說現在是一兩二錢銀子,可你也知道,這是零售!現如今,靠零售能把糧出售嗎?我是好心,是做善事,才收糧的。不然你等著看,這糧價還要暴跌,想賣糧的人這麼多,你不賣,我找別人去。」
吳文龍:「……」
張靜一一臉無所謂的表情,端起茶盞就道:「送客。」
「且慢著。」吳文龍咬咬牙,道:「八錢如何,不能再低了。」
他哭喪著臉道:「說實話,八錢售出,我已是血本無歸了,若是六錢,便真要上吊不可。」
張靜一欣賞著他的表情:「七錢,不過……七錢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這糧你得運到我在昌平的糧倉去,也就是說,運輸得你承擔。」
吳文龍心裡早已計算開了。
他不知道接下來糧價會跌到什麼程度。
現在的預計,米鋪的糧價可能會到一兩一石,可米鋪畢竟是零售,現在根本找不到大規模吃進的買家,單憑零售,這糧食都收割幾茬了,米都發了霉,只怕還沒賣完呢。
七錢肯定是血虧的,可至少……還能留一筆本金。
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嘛!
這樣一想,吳文龍的心好受了一點點,定了定神道:「你要多少?」
張靜一便道:「你運去多少,我便給多少錢。」
「當真?」吳文龍眼睛一亮,他是大糧商,就愁沒有買主。
張靜一很確定地道:「千真萬確。不過,還是那句老話,張家現在沒有現銀,新一批的鋪子還沒賣呢……」
「無妨,無妨。」吳文龍殷勤地道:「只要留個字據就可以,難道吳某人,還信不過張百戶嗎?」
張靜一很高興地笑道:「吳兄真是善人啊。我聽說吳兄和戶部尚書關係匪淺?」
「這……」吳文龍臉色一變。
他這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差點忘了,張靜一不只是冤大頭,還是錦衣衛百戶。
只怕他的名字,早就在錦衣衛里掛了號。
吳文故作鎮定地道:「哈哈……這是坊間流言,不足為信。」
其實張靜一早就將京城裡大糧商的底摸清了。
關於吳文龍和戶部尚書的關係,他起初也是將信將疑。
不過等到吳文龍來找他,張靜一卻可以確信了。
誰都知道張家的銀子沒了,張家雖然還有大量的資產,讓張家立個字據,他們就敢拿糧賣給張靜一,這絕不是一個尋常商賈敢決定的。
畢竟張家是錦衣衛的人,若是欠錢不還怎麼辦?
可吳文龍敢賒帳,當然是因為他的底氣很足,不怕張家欠錢不還,他的背後……定是有一個龐然大物,足以確保張家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能將欠的錢還上。
張靜一隨即也打了個哈哈:「是啊,外頭人還都謠傳我張靜一是傻瓜呢,這也能信?你說的不錯,坊間流言,最是信不得的,既如此,那麼就一言為定了。」
吳文龍便忙是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