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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皇帝恰好瞅見,頓時大怒,厲聲將魏忠賢叫來道:「誰敢驅人,朕先剮了你,再剮了他。」
魏忠賢打了個寒顫,心說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雖是委屈,卻是再不敢怠慢了,連忙讓大家只是警戒,千萬不可驅逐。
只是……不趕人,這聖駕卻是走不動道。
一時僵持在街頭,尷尬無比。
騎在馬上的黃立極,此時是高興得手舞足蹈,連連點頭。
甚至興奮地對一旁的孫承宗大聲吼道:「軍心民氣,就這樣回來了,哈哈……可見……我大明還是很得人心的。」
孫承宗也不禁為之感慨,他心裡對張靜一倒是越發的好奇,可黃立極的話,讓他覺得刺耳,卻忍不住道:「這與內閣無關,都是清平伯的功勞。」
「你這人……」黃立極想罵點什麼,不過卻罵不出口,索性搖搖頭,繼續陶醉其中。
此時……隊伍拼命地蠕動。
天啟皇帝實在受不了了,索性下了乘輿。
於是便有人忙道:「保護陛下,保護陛下。」
「陛下駕到……陛下親來迎接凱旋的將士,大家仔細……不要衝撞聖駕……」
照理,皇帝親來,尋常百姓不得親自面對著皇帝,可今日亂鬨鬨的,百姓們顧不得許多,口裡還喊著吾皇萬歲呢,這時眼睛都瞪大,紛紛想看皇帝是什麼樣子的。
天啟皇帝則是一副由著你們看的樣子,精神抖擻,快步帶著人朝著前頭走。
好在,百姓們雖然放肆著朝這邊看來,可擋在前頭的人,卻不敢造次了,紛紛退避開,給天啟皇帝讓出了道路。
於是……那吾皇萬歲的聲音,更加是驚天動地。
尾隨而來的劉鴻訓見此情此景……心裡卻是堵得慌。
教育了無知百姓們這麼多年,都說皇帝大抵……勉強還是可以的,就是有一點點的昏聵,誤信了身邊的奸人,可是忠良的大臣們則與奸人們一直都義無反顧的做著鬥爭。
可哪裡想到……轉眼之間,這些無知百姓,白受了教育。
……
天啟皇帝疾步走了數百步,終於……眼前豁然開朗。
卻見張靜一騎在馬上,也是進退維谷,此時也在暗暗著急,這時也不禁有些後悔自己好像有點浪過頭了,獻俘不是這樣玩的。
可當張靜一看到了天啟皇帝,頓時眼前一亮。
雖只離京數日,卻一直都在死亡線上徘徊,整個人精神緊繃到了極點,現如今見著了故人,便激動萬分,忙是跳下了馬!
他匆匆上前,隨即朝天啟皇帝行禮道:「臣張靜一,見過陛下……陛下……這裡危險……」
天啟皇帝卻站著不動,整個人木然地看向張靜一身後的一行行的生員,還有夾在中間恨不得羞憤而死的建奴俘虜。
此時,天啟皇帝竟是顧不得張靜一,已是加急了腳步,率先走到了一個俘虜面前。
這俘虜極想露出幾分不屑於顧的樣子,卻又被眼下的聲勢嚇著了,一時之間,竟如受驚的小鹿。
天啟皇帝朝他冷笑,隨手先奪了身邊禁衛的鞭子,甩手便是朝著那俘虜一個鞭子抽過去。
啪嗒……
人群爆發出了高潮,人們轟然叫好,情緒更加的熾烈!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朕的棟樑之才
這最前的建奴俘虜,被抽得血流滿面……
他其實倒想硬氣一些。
可在疼痛面前,哪裡還有半分的硬氣?頓時哀嚎起來,眼淚和鼻涕,混合著面上的血水出來。
他先是哀嚎,而後哀嚎變成了對自身悲慘處境的悲戚,於是啕嚎大哭。
而這時候……那一陣陣的吾皇萬歲聲,漸漸減弱了。
人們這才認真地觀察起來。
這倒不是同情。
而是在人們的認知之中,總是將建奴人描繪成了那種類似於鬼怪的怪物。
似乎他們沒有喜怒哀樂,是天生的戰場上的殺神,不會哭也不會笑。
可現在……看著這疼得大哭的建奴俘虜,卻仿佛一下子……令眾人擊潰了那種對於建奴人的懼怕心理。
原來……他們不但是可以戰勝的。
而且他們也是人。
刀砍在他們的身上,他們會流血。
鞭子抽在他們身上,他們也會痛不欲生。
天啟皇帝之所以先抽這一鞭子,其實是早就想這樣幹了。
這些年來,他每日擊劍,學習騎射,便是想著有朝一日,能夠狠狠的鞭撻幾個韃子,出一出這些年來的惡氣。
如今可謂得償所願,他心裡無比的暢快。
又見那建奴韃子在地上疼得翻滾哀嚎,悽厲無比,心裡便更加的暢快了。
他冷笑著道:「爾殺我邊民,虜我婦孺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嗎?」
說罷,他丟了鞭子,此時他眼眶有些紅,這才察覺自己和這尋常的百姓,是沒有多大分別的。也會感動得落淚,也會被這氣氛帶動,一時令他內心百感交集。
他隨即,目光落在了押著建奴人的一個生員上,這生員穿著綿甲,個頭不高,卻依舊是按刀而立,威風凜凜的模樣,從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莫名的豪邁感,顧盼自雄。
天啟皇帝直直地看著著生員,禁不住道:「這位壯士,你叫什麼名字?」
這人便帶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概,扯著嗓子大吼:「卑下李定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