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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人甚至不肯散去。
而百官的心情,大抵是悚然的,太可怕了,這樣的死法,讓人記憶猶新。
天啟皇帝這幾日都板著臉,源源不斷的財富挖掘出來,隨即,他新任命了知府和縣令,卻對百官們道:「朕要留著一支兵馬在此,將這抄沒的錢財押送回京,可朕不能在此久留了,諸卿隨朕先行起駕回宮,只是這一趟,卻需先去封丘縣一趟。」
聽聞要去封丘,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先看了張靜一一眼,絕大多數人,心情複雜。
天啟皇帝則接著道:「太妃們,也日夜思念著信王,此番,信王也暫隨朕回京去吧,讓他去給太妃們問安,盡一盡孝心。」
說著,天啟皇帝起身:「明日啟程!」
天啟皇帝是雷厲風行的,說走便走。
百官們到了現在,也沒什麼可說的,歸德之事,給了他們太大的震撼,令他們記憶猶新,此時看天啟皇帝,總覺得怪怪的,心裡隱隱間有著幾分懼怕。
當夜,天啟皇帝心情頗為糟糕,他有熬夜不睡的習慣,很巧,朱由檢也喜歡熬夜,只是一個熬夜騎馬擊劍,另一個是熬夜讀書批文。
不過如今二人,卻都無法拾起自己的愛好,天啟皇帝特命信王妃收殮之後,置於棺槨之中,送回京城安葬。
畢竟歸德這一處藩地,信王就藩之後,連王陵都還未命人修建,只能送回京城安葬。
朱由檢去守了靈,半夜三更時,正是心情最為悲切之時,被天啟皇帝召到了行在。
朱由檢見天啟皇帝的時候,悲傷的情緒收斂了一些,卻見此時只有天啟皇帝一人獨坐,便左右張望一眼道:「新縣侯呢?」
天啟皇帝道:「他受不了,熬不住去睡了。」
朱由檢點頭:「他白日裡倒也辛苦……」
「他只是貪睡而已。」天啟皇帝道:「不似你我兄弟,夜裡方才有精神。你坐下吧。」
朱由檢頷首,欠身坐下。
天啟皇帝道:「朕這一次來歸德,大受震動,可現在五內俱焚,卻又找不到改良天下的方法。這天下兩京十三省,不能再這樣的下去了,河南布政使司,已到了赤地千里的地步,關中也好不到哪裡去,淮南那裡,也有奏報,說是又出了災害,災情已極可怕了,若是再加上人禍,可如何得了?朕欲奮發,卻發現身邊除了魏伴伴,便只有張靜一,實在無人可用。更不知這改弦更張,又該怎麼改。」
朱由檢也是憂心忡忡:「臣弟也為此憂慮。」
「所以此番決心還是用你。」天啟皇帝目光幽幽地看著朱由檢,平靜地道。
朱由檢顯得詫異。
「一直以來,對宗室都只是進行奉養,不允許他們干涉朝政,這固然是因為天下太平,免得禍起蕭牆的緣故……」
天啟皇帝頓了頓,隨即又道:「可今時不同往日了,到了現在,大廈將傾,你我兄弟還看不出來嗎?照這樣下去,要出大亂子的。你在歸德,做了許多錯事,可朕也知道,你為了治理這歸德,不尚美食,不愛華服,兢兢業業,除了用錯了方法走錯了路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除了走錯了路,這走錯了路,一切就都變成無用功了。
「臣弟誤信了人……」朱由檢不禁苦笑,臉上不免顯出悔恨,隨即便恨恨地道:「今日方知,這些人有多可惡,不誅這些豺狼,大明一日不寧。」
天啟皇帝點頭:「能見識到自己的錯誤就好,所以朕打算讓你以宗親的名義,讓你接觸一些實際的軍政事務。你多學,多看,這世上,不怕走錯了路,也不怕誤信了人,就怕消磨了意志。如今你也算是收到了沉重的教訓了,自此之後,咱們兄弟該同心,才可將來避免這歸德之禍。」
朱由檢卻顯出幾分遲疑道:「如此,豈不違背祖制?」
「祖宗就是用來違背的。」天啟皇帝笑著道:「若是連祖制都不敢違背,那還改弦更張做什麼?奉行祖制等著做亡國之君便好了。」
朱由檢身軀一震,目光漸漸堅定了起來,道:「臣弟明白了,臣弟自當效力。」
兄弟二人議了一夜,到了次日清早,這兩兄弟依舊還是精神奕奕,車駕已準備好了,行營將離開歸德。
天啟皇帝在寬敞的馬車裡,居然仍舊精神抖擻地召了張靜一和朱由檢來車中細談。
張靜一見這龍精虎猛的兄弟二人,忍不住道:「陛下和信王昨夜沒有睡吧。」
天啟皇帝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笑著道:「你睡的可好嗎?」
張靜一心裡翹起了一根大拇指,你們兩個,真他娘的是人才。
歸德與封丘之間距離並不遠,渡過了黃河,封丘便遙遙在望了。
浩浩蕩蕩的鑾駕過了黃河之後,剛剛抵近封丘縣。
前頭的驛站,便突然跪了許多人。
前頭開路的校尉,連忙飛馬來稟報:「陛下,前頭有人,自稱是宜陽郡王派來的宮人,特來此攔轎狀告。」
天啟皇帝聽罷,下了車駕,其他人也紛紛圍攏上來。
天啟皇帝笑道:「有趣,宜陽郡王怎麼跑來封丘告御狀了?走,去見識見識。」
這宜陽郡王,乃是周王一脈,周王從太祖高皇帝時起便被封在了河南,就藩開封。
而他的兒子們,則大多封為了郡王,整個周王一系,除了周王乃親王之外,還有十五個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