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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靜一盛氣凌人地看著田生蘭,卻是冷冷地道:「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不……」田生蘭顫抖道:「我知道許多事。」
張靜一一臉不以為然地道:「這些事,我遲早會知道,你不說,也會有人說,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你清楚你自己犯了什麼罪,做了多少孽,既然心知肚明,那麼等著便是。」
田生蘭拼命搖頭道:「我知道……我……田家的財富……田家藏匿了許多的財富,說出來,可能嚇死你。不只如此……不只如此……在朝中……朝中……」
「我不想聽你的廢話。」張靜一冷笑道:「如果我記得沒有錯的話,你的口裡,沒有一句話是真的。」
「這一次……絕對不敢隱瞞。」田生蘭祈求的樣子,可憐巴巴地道:「我只求,放過我的孩子……」
張靜一終於又坐了下來,只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在張靜一的注視之下,田生蘭道:「我確實有七個孩子,他們並沒有參與這些事……我……我自知罪孽深重,到了今日,已無僥倖可能……罷……罷了……事情到了今日這個地步,只求張僉事格外開恩。我知道你乃皇帝的肱骨之臣,這些許的小事,你還做的了主。」
張靜一氣定神閒地坐著,似猶豫了片刻,才道:「這就要看你交代的是什麼了。」
第四百零八章 震驚的真相
田生蘭深吸一口氣。
其實人越聰明,對張靜一而言是越有利的。
因為越聰明的人,就難免會想的越多,而想的越多的人,恰恰最吃張靜一這一套。
這就好像,聯想力越豐富的人,反而越怕鬼一樣的道理。
因為這玩意,你聯想力越豐富,它越恐怖。
文吏聽聞田生蘭願意交代,已是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張靜一則是笑吟吟地看著田生蘭。
他並不急著田生蘭立即開口。
在沉默了很久之後,田生蘭才道:「田家的財富,其實都在京城。」
「京城?」張靜一一怔,隨即不由道:「你們倒是膽大。」
「不是膽大。」田生蘭道:「而是燈下黑,京城這地方,龍蛇混雜,買賣的人也多,乃是天下的通衢之地,這財富若是不藏在這裡,反而不安全。」
張靜一頓時明白了。
其實想想也對。
尋常的州縣,人口少,商賈也少,平日裡根本沒有什麼大宗的金銀交易,而且幾乎不見陌生人,突然來了一群人,置辦了大量的宅院……是很容易起疑心的。
而至于田家的老宅,他們做的買賣,其他幾家人也知道,雖然隱秘,但是畢竟要和其他一樣的商賈合作,大家都知道你大同的宅邸在何處,若是不小心被人黑吃黑了,這就等於是一鍋端了。
從人類開始用金銀交易,土財主們就開始費盡腦汁的想盡一切的辦法去藏匿錢財。
某種程度來說,土財主們一輩子琢磨的就是一件事:藏錢,藏錢,藏錢。
張靜一道:「其實此前,我不是沒有猜測過你們藏匿錢財的地點,也曾想過是京師,只是……京城能藏匿大筆錢財的宅邸,排查下來,卻一無所獲。只是不知,你們田家藏在何處?」
田生蘭道:「城外有一處廟,叫大若寺……」
張靜一對這個廟沒什麼印象,不過……想來也不可能是大寺。
「平時的時候,這廟裡的香火,都是由我們田家供奉的,裡頭的寺廟僧侶,也多是田家的人,至於裡頭的主持,則是田家的一個遠房兄弟,人還信得過。
每一年的時候,田家都會有一支商隊抵達京城,將得來的金銀,送進廟裡去。而這廟裡,下設了地道,又有僧眾把守,所以也足夠安全。當然最重要的是……平日裡也不會引人注意。」
「只有金銀?」張靜一皺眉。
「金銀珠寶都有,但是主要是金銀。」
「田產呢?」
「田產不多。」田生蘭認真的道:「廣置田產,那是士紳們幹的事,士紳們指著田越來越多,每年都能收穫,可說實在話,田家看不上那些田裡的收益,萬頃良田一年的收益,未必及得上田家的商隊去關外跑一趟。」
這話倒是令人信服。
張靜一又道:「宅邸呢?」
「宅邸天下有不少,我能記得的,天下有六十多處,其他的,就未必能記得起了,用的都是一個叫劉彥的名目購置的,當然,也有一些其他的名目,你也知道,房子太多,記憶難免會有差錯。」
張靜一想了想,便又問道:「只寺廟一處有金銀?」
「只一處。」田生蘭道:「雖說狡兔三窟,可是藏匿的成本太大了,若是藏匿的地方多,難免會有被發現的風險,與其將風險增加,倒不如只一處為好,祖宗們就是這樣乾的,兒孫們自然也就蕭規曹隨。」
張靜一凝視著他,度量著道:「我如何知道真假。」
「有帳簿。」田生蘭道:「寺廟那裡,還藏匿著田家收益的帳簿,這是對帳用的,就是防止出差錯。」
張靜一便又道:「那麼金銀有多少?」
田生蘭沉默了片刻,最終臉抽了抽,搖頭苦笑:「不知道。」
「不知道?」
田生蘭道:「確實不知道,十幾代的經營,藏在那裡的金銀,箱子都朽爛了……我接掌家業之後,根本沒有空閒去寺廟裡查看,就算要算,也算不清,那裡的金銀,只有進,不得出……以前也記過不少帳,可那些帳,可以堆得比屋子還要多,也查不過來,更何況這些機密的事,只有田家心腹的自己人方才能幹,若是動用外人,難免不放心,人力也夠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