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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上沒有表情,此時沒有後悔,也並沒有哀嚎著悔罪,而是平靜地繼續道:「這樣的暴利,怎麼能不動人心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 亂臣伏法
朱純臣顯得很平靜,沒有大喊大叫,也沒有繼續抵賴,甚至從他臉上,看不到一絲的情緒變動。
其實到了張靜一派人開始針對朱家的時候,朱純臣就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完了。
理由很簡單,朱純臣做的是這麼大的買賣,一定牽涉到的是許多人。
牽涉到的人越多,漏洞必然就越多。
他其實已經十分縝密了。
可在這一條利益鏈條上,不可能靠縝密就可以平安無事的。
而之所以這麼多年不為人知,道理其實很簡單,因為永遠不會有人懷疑到堂堂的成國公頭上。
就算哪怕有一丁點的懷疑,也沒人敢去查。
可現在……抵賴有什麼用?
他已經成了焦點。
被新縣千戶所鎖定為了目標,這就意味著,就算漏洞沒有出在那趙敬的身上,也會出在其他人的身上,躲不過去的。
哪怕趙敬也很謹慎,那麼朱家的家人呢?那些心腹的僕役呢?
就算僕役們不肯招供,還有不少知道這事的至親呢?
總會有人有破綻,只要有一點破綻,那麼一切也就真相大白。
朱純臣默默地嘆了口氣,他做的一切,其實都在爭取被關注的時間,而並不是不被人發現。
因為他很清楚……當案子已經開始查的時候,被發現只是遲早的問題。
這才有了下毒的一幕,又讓所有人的注意力,轉到了宣城伯衛時春。
只有這樣,他才有足夠的時間,將這些自己苦心經營了十數年,所掙來的銀子,統統轉移出去,令朱家可以安然無恙地潛逃。
此時,天啟皇帝整個人都在盛怒之中,怒不可遏地道:「這樣說來,你是承認了?」
「臣就算不承認,還有用嗎?」朱純臣道:「承認是死,不承認也是死,只是……」
天啟皇帝瞪著他道:「只是什麼?」
朱純臣道:「只是,這又怪得了誰?這買賣,朱家不做,自然也會有別人做……」
「呵……」天啟皇帝突然覺得莫名的好笑。
眼下這個人,顯然還妄圖給自己的行為辯護,甚至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
可朱純臣繼續道:「源源不斷的火藥和鐵器,仍然會流入遼東,別人做得,臣為何做不得呢?就算是陛下,若是知道其中暴利,也會如此吧。」
朱純臣隨即又道:「再者說了,朱家為大明立下了這麼大的功勞,靖難之役有朱家出生入死,征安南也有朱家,便是土木堡之變,朱家的血也曾染在那裡,這些功勞,只得一些錢財之利,又有什麼過分?」
「我只是做了一件尋常人都會做的事而已,現如今事情敗露,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他盡力使自己做出正人君子的樣子:「這些年來,我也做了許多的善事,拿出了不少銀子給寺廟,也救濟了不少的流民,修橋補路的事也做了不少。雖做了些許的壞事,可好事也做了不少……」
他說的很認真。
顯然他相信自己說的每一句話。
身為大明的國公,世受國恩,早就有了一身的富貴,似乎說出這些話,才讓他心裡好受一些。
天啟皇帝卻已是氣得發抖,他是真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只是他氣急敗壞,反而張口,卻不知如何罵起。
「噗嗤……」
卻在此時,有人直接笑出了聲。
朱純臣顯然是已準備好承受陛下的雷霆之怒,他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萬萬沒想到,有人噗嗤一笑,這……就有點侮辱性了。
朱純臣皺眉,朝著笑的人看去。
卻見張靜一正一臉鄙夷地徐徐踱步出來,笑著道:「成國公這是因為良心不安,才拿這些鬼話來騙人嗎?」
朱純臣淡然一笑:「你相信這是鬼話,它就是鬼話,你若是不信它是鬼話,自然也可將其奉為圭臬。無非還是成王敗寇而已……」
張靜一不禁道:「成王敗寇?你也配說這句話?似你這樣的人,我見得多了,平日裡張狂無比,做盡了喪盡天良的事,等到事情敗露了,便又覺得心中不安,於是便將成王敗寇四字掛在嘴邊。我來告訴你,賊就是賊,不管你成與不成,你都是一個賊。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莫說這天下人視你為賊,便是你祖宗有靈,他們也視你為賊。一個賊子,卻在此高談闊論,奢談自己做了什麼善事,而叛國殺君都被你說成是些許壞事,真是豬狗不如!」
朱純臣臉色微微一變。
方才他盡力地保持著鎮定,這是因為……既然到了這個地步,縱然是必死無疑,可他還想給自己留一點體面。
可張靜一的這番話,就好像連他最後一丁點的遮羞布也撕開了。
他羞憤難耐地道:「投效建奴人的,可非我一人。」
張靜一想也不想的就道:「因為人人都可以投靠建奴人,遼東的士卒,他們欠著餉銀,家小難以養活,所以即便投效建奴人,雖為大逆,卻還情有可原。尋常的百姓,稅賦日益沉重,一旦遭災,便要全家餓死,建奴人劫掠了遼東的土地,招徠遼民們去開荒,他們禁不住誘惑,也情有可原。可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和他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