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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吏部的部堂,稍等片刻,已經入宮奏報的吏部這兒,很快迎來了一個宦官,竟是魏忠賢親自來了。
魏忠賢面上帶笑,跟孫承宗一打照面,便親昵地朝孫承宗行禮:「孫公,別來無恙。」
孫承宗亦是笑著道:「身子尚好,勞煩魏公公了。」
魏忠賢便道:「陛下正在文華殿聽百官經筵講授,聽聞孫公到京,咱就主動請纓來請孫公了。」
孫承宗又微笑道:「陛下這兩年,一直都如此好學嗎?」
所謂經筵講授,其實就是請翰林官們給天啟皇帝講課。
不過對於天啟皇帝,孫承宗是非常了解的,自從他去了遼東和辭官之後,這樣的經筵課幾乎就擱置了,天啟皇帝不愛聽這些。
哪裡曉得,他一來京,天啟皇帝便立即組織人經筵,這不是擺明著……做樣子嗎?
魏忠賢有些尷尬,只是笑了笑,意思是,你懂的。
孫承宗也只搖搖頭:「好吧,那麼老朽也去。」
魏忠賢頷首:「陛下也是這個意思,孫公,要不要換一身……」
「不必換啦。」孫承宗道:「已經換過了一套,我這身上是污濁了一些,不過登大雅之堂,卻未必需錦衣華服,心中帶墨即可。」
魏忠賢也懶得理會他,便點頭。
這一路入宮,便不得不步行,孫承宗背著手,慢慢地踱步,看著這紫禁城中的無數殿宇,既熟悉又陌生,心裡不禁生出無限的感慨。
魏忠賢則是很和氣,其實魏忠賢和孫承宗一直以來都不對付,可表面上卻一直關係不錯的,甚至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是好友呢。
於是路上二人不免閒談幾句,說的都是這兩年的近況,當然,這種談話,往往是點到即止,絕不會深入,彼此之間都有天然的默契。
這時,孫承宗卻突然道:「聽說……近來京里出現了一個姓張的百戶?」
孫承宗一面說,一面笑吟吟地看著魏忠賢。
魏忠賢的臉色……驟然變得尷尬起來,口裡道:「啊……是有這麼個人。」
然後……就再沒有聲了。
顯然,魏忠賢不想繼續談下去。
其實……聽說是錦衣衛百戶,孫承宗第一個念頭便是,此人理應是魏忠賢的心腹之人,沒想到魏忠賢竟是招攬到了這樣的人才。
可此時一看魏忠賢的態度,孫承宗心裡便疑竇更深了。
怎麼瞧著,好像不太對付的樣子啊。
這樣的話……孫承宗可就來勁了。
他方才還心事重重,現在走路都帶風了。
好在魏忠賢也是練家子,弓馬嫻熟,倒也追的上。
魏忠賢的心思也很簡單,這姓孫的果然是個孫子,這才來京城呢,就故意提起張靜一那個臭小子,是故意要給咱難堪的吧。
彼此各懷心事,沒多久便走到了文華殿。
在這裡……天啟皇帝正面帶微笑,猶如一個乖寶寶一樣,很用心地聽著經筵講官們講授著仁義之道,不過眼睛,卻時不時地瞟向殿外頭,似乎在期盼著什麼。
第一百零四章 臣有奏
直到孫承宗和魏忠賢二人魚貫而入。
文華殿中的經筵還在熱火朝天地繼續著。
所謂的經筵,分為日講還是月講。
月講的禮儀很複雜,所講的內容,也多比較空泛,這要求所有的大臣都參加,都是一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可日講就不一樣了。
這種講授比較實際,一般是翰林參與,有時候,內閣大臣若是無事,也會坐在這裡聽一聽。
今日自是日講。
皇帝好不容易參加一次經筵,這讓翰林們很激動。
因為這樣的時候,已經許久沒有出現過了。
大家侃侃而談,很是熱烈。
所以魏忠賢進來之後,正要稟報,可孫承宗卻是用眼神制止了他。
在他看來,傳授課業是十分神聖的事,不能因為一件小事,而打斷了翰林們的授業解惑。
因而,他躡手躡腳地站在了殿中的角落裡,儘量不去打擾。
當然……這一切都盡收天啟皇帝的眼底。
天啟皇帝自然是了解這個師傅的,這個師傅的性格比較剛烈,可是對於他的學業十分關心,是個極正直的人,有時甚至連天啟皇帝也有些畏懼他。
所以天啟皇帝既知孫承宗的心思,便也沒有打斷。
經筵繼續。
現在講授學問的講官,乃是翰林院侍讀楊嫻。
楊嫻所論述的,乃是關於孔子任魯國中都宰時,大治魯國的盛況。
其實這些內容,天啟皇帝早就聽爛了。
他是聽得昏昏欲睡,若不是礙於孫承宗在這裡,只怕早已打呼嚕了。
楊嫻卻說得娓娓動聽,畢竟是專業幹這個的,說到動情處,激動得不能自己。
可見陛下木訥的樣子,沒啥反應,於是咳嗽一聲:「聖人大治魯國,以至魯國一時之間,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這便是實行仁政的好處。我大明曆經兩百年,能延續至今,也是因為歷代先皇,奉聖人之道為圭臬的結果。不過近來,朝綱頗有崩壞的跡象,令臣不禁擔憂。」
此言一出……木訥的天啟皇帝瞬時懵逼,他張大了嘴,像塞了一個雞蛋一樣。
眾翰林們卻是個個微笑。
坐在一角的內閣首輔大學士黃立極,卻好像無動於衷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