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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回京復命。」
「抄家的事,辦妥了?」
「大抵辦妥,不過還在折算,折算的事,是文吏負責,臣搭不上手,又得北鎮撫司相召,說這裡缺乏人手,所以急忙趕回。」
天啟皇帝頷首:「鄧卿方才說……請朕三思,這又是何意?」
鄧健自信滿滿,道:「卑下這樣說,是因為覺得這宅邸有問題。」
「有問題?」天啟皇帝詫異。
眾臣看著鄧健,大抵已明白,鄧健這是來給他兄弟脫罪的。
鄧健眼角的餘光瞥了張靜一一眼,不過鄧健這時給人的感覺,卻是更為自信了。
畢竟是在遼東獨當一面的人。
李國勃然大怒:「你們還要侮辱老夫嗎?」
「沒有人侮辱你。」鄧健淡淡道:「只是既然此事鬧到了這個地步,那麼何不一查到底呢?事情總要搞清楚,若是錦衣衛的過失,錦衣衛自當受罰,絕無怨言。」
這傢伙……
張靜一看著鄧健……什麼時候這麼自信了。
李國啞口無言。
啞口了片刻,便大笑道:「好好好,查,倒要看看你們還要如何栽贓構陷。」
天啟皇帝則道:「鄧卿……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鄧健道:「臣進這一處宅子的時候,就發現了許多的蹊蹺,這宅子怎麼說呢,哪裡都好,就是缺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天啟皇帝心裡想,朕怎麼看不出來。
連張靜一也狐疑了,不知道鄧健是賣什麼關子。
鄧健道:「煙火氣!」
「呵……」有人冷笑:「原來你這錦衣衛指揮使僉事……還專門給人看宅子的。」
鄧健大喝:「住口!」
這人頓時一凜,剛想說什麼。
便聽鄧健道:「那些該死的贓官污吏的宅邸,我沒有看一千,也看了幾百座,他們怎麼藏匿贓物的,難道我會不知?你不過是個讀書出身的進士,一輩子都在廟堂里和案牘打交道,懂個什麼,也敢來質疑我?」
這番話,頓時讓那人無言了。
隨即,鄧健按著腰間的刀柄道:「這宅邸的格局,很奇怪,尤其是後宅。」
「後宅怎麼了?」
「請陛下來看!」
說罷,他一馬當先。
此時天啟皇帝只好跟著他後頭,而其他人自是擁簇著天啟皇帝。
李國只是冷冷一笑,也不說什麼,也跟著過去。
等到了後宅,這後宅里已是一片狼藉,女眷們則躲在一處廂房裡瑟瑟發抖。
李國又要哭。
鄧健道:「待會兒有你哭的時候。」
說著,他道:「陛下……是否發現,這裡有一堵牆。」
他指著靠近李國廂房的一處院牆道。
天啟皇帝看那院牆,只點點頭:「是,這又如何?」
「陛下難道沒有發現,此牆與隔壁的腹地互通嗎?」
「這又如何?」
「還不只如此呢。」鄧健道:「難道陛下沒有發現,這牆乃是兩處宅邸共用,可是……修築的並不高嗎?」
天啟皇帝還是有些不明白。
鄧健道:「京城裡,因為地方侷促,幾個宅邸共同一堵牆的事,時有發生。不過正常的人家,畢竟牽涉到了自己家後宅的女眷,因而,正常的牆高是不成的,前院修這麼高倒也罷了,而在後院……正常的人家,往往會加高,為的就是防止隔壁宅邸,有人翻過高牆來,驚擾了女眷。當然……並非是說,一定會發生這樣的事,只是……人的心理其實就是如此,牆修的更高了,也就安心了。」
天啟皇帝打量著這一堵牆,似乎明白了一點什麼:「你的意思是……」
「那麼,卑下就大膽斷言,其實這隔壁的宅邸……也是李家的,又或者是……李家借用別人的名義購置的,這兩座宅邸,表面上是兩個人家,實則卻是一人所有……」
此言一出,許多人不寒而慄。
他們抬眼看著高牆,聽鄧健說的玄乎,卻似乎也開始有些懷疑了。
而李國面上雖是平靜,可躲在袖裡的手,卻禁不住顫了顫,於是發出了大吼:「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第六百章 富堪敵國
鄧健卻是對李國的話置之不理。
這種事他見得多了。
藏匿錢財,五花八門的手段都有。
可是萬變不離其宗。
根本問題就在於,這種貪墨來的錢財,絕大多數人,都是捨不得離身的。
說穿了,就是沒有安全感,在遼東,幾乎所有的遼將大抵都是這樣的套路。
因此……這錢財往往都是在距離自己較近的地方才能心安。
鄧健要尋贓銀,其實就是找到主人的具體住處,而後在附近尋找一些蹊蹺的地方,基本上一找一個準。
「有沒有這附近街巷的輿圖。」
他大呼一聲。
早有人興沖沖地上前,道:「鄧僉事,我帶著。」
鄧健接過去,而後直接就地將這輿圖攤開。
他尋到了李國的宅邸,而後指了指隔壁的宅邸道:「這是誰家的宅子?」
「說是一個江南的富商……」
「叫什麼?」
「姓陳,叫陳睿。」
鄧健笑了笑,就道:「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隨即,他吐出了兩個字:「破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