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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天啟皇帝會立即回一句,要不你把你家的銀子也進獻出來吧,朕也給你賞賜。
黃立極很了解天啟皇帝,天啟皇帝真說的出這個。
到時他如何應對?
於是黃立極便笑了笑,只默默地將這簿子遞給一旁的孫承宗傳閱。
孫承宗看過之後,道:「建奴的五大臣之一,且是努爾哈赤的駙馬,此人臣略有所聞,乃是建奴諸部的一位首領,當初之所以努爾哈赤將女兒下嫁給他,也是為了進行拉攏,沒想到,如今竟落在這張三的手裡,砍了人頭,獻給了朝廷,單憑這個便是大功一件。」
他和顏悅色的說著,其實就是給黃立極一個台階下。
黃立極自然懂了孫承宗的意思,便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
天啟皇帝便道:「朕還嫌一個副將小了呢,此次詔安,不比從前,從前詔安,往往是亂臣賊子們已到了窮途末路,才不得已接受詔安。可張卿家不一樣,他是受了朕和張靜一的感召,他有的是退路,在汪洋大海里,他若是不願詔安,朕來問問你們,誰能奈何他?」
這一番話,便算是做了區分了。
但凡是接受了詔安的人,其實在朝中都會受到或多或少的歧視,這種骨子裡的不信任是十分普遍的現象。
可天啟皇帝對張三的定性卻是,這是忠義之士,只是因為某些緣故,所以下海為賊,且並沒有侵犯大明疆界,所以不算是罪人。
定性是極重要的事,關係到了一個人未來的前程,甚至決定未來的生死。
張三於是忙道:「罪人謝陛下恩典。」
天啟皇帝卻隨即滿面怒容的看著張光前,冷冷地道:「你起初說,張卿家被海賊殺死了,後又改口,說張卿家得了張三的好處,你身為大臣,屢屢欺君罔上,是為臣之道嗎?」
其實張光前早已察覺到不對勁了,此時可謂是百口莫辯,心下已驚恐萬分,只好拜倒磕頭道:「臣萬死。」
「你既知萬死,那便好極了。」天啟皇帝看著他,毫不掩蓋厭惡之色,怒不可遏地道:「似你這般只知挑撥是非,屢屢欺君之人,朕怎麼能留你,來人,拿下……到了詔獄裡,論他的罪,到時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張光前更嚇得魂不附體了,連忙開口道:「冤枉啊……」
天啟皇帝怒道:「你還敢說冤枉!」
張光前便又道:「陛下饒命啊!」
只可惜,天啟皇帝早已是硬了心腸,一雙眼眸只冷冰冰地看著他。
幾個禁衛已沖了進來,將張光前拿下,直接拖了下去。
張靜一心裡卻想,這張三果真好手段,張光前到了島上,一直罵罵咧咧,這張三心裡肯定知道,張光前必定是詔安的阻力,所以才故意給他一艘船,將他流放了出去!
畢竟,這是欽差,是不能死的,一旦死在了海外,即便張靜一肯為他遮掩,未來也難保不會有人秋後算帳,惹人懷疑。
而張光前的性子,只怕早被張三摸透了,所以這般將張光前流放出去,這張光前肯定心裡大恨,僥倖回到天津衛的時候,一定會想辦法,痛斥張三這些海賊。
張光前這樣睚眥必報之人,只怕也沒想到,其實張三針對的,只是他一人而已,因而一口咬定,張靜一十之八九必死無疑了。
可一旦張三和張靜一回到了京城,他的判斷就完全錯了!
謠言不攻自破,張光前為了自保,便會尋找無數的謊言來掩飾自己的謊言。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謊言一個個被拆穿,他則死無葬身之地。
張靜一忍不住在心裡感慨,能從沒有王法的海賊之中脫穎而出的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啊。
弄走了討厭的人,天啟皇帝心情舒爽起來,此時大喜道:「張卿家此次詔安海賊,也有大功勞,實在辛苦,不過……」
說到這裡,他立馬拉下了臉來,惡狠狠地看了張靜一一眼,嚴厲地道:「這樣的事,不可再有下次,如若不然,朕決不輕饒。」
話雖如此,天啟皇帝對張靜一的印象卻又更深刻了。
這天底下,若還有人可以信任,那麼只有張靜一,或者……魏伴伴了。
他隨即道:「如今,張三卿家既已接受詔安,朕就明人不說暗話吧,朕打算成立東印度公司,一切章程,都遵照荷蘭東印度公司來辦。朕取紋銀三十萬兩齣來,算是入股,而張三卿家帶來了這麼多人和船,你和你的那些將士,便以艦船和人手為股,張卿家呢,可打算入股嗎?」
張靜一便道:「臣願入股十五萬兩銀子。」
天啟皇帝不禁狐疑道:「才十五萬兩?」
張靜一便興致勃勃地道:「臣不敢僭越。」
天啟皇帝倒是直接,道:「那就二十萬股吧,暫時就我們三家入股,朕當仁不讓,一人算五成股好了,至於你們,張家算三成,至於張三卿家,只怕要委屈一下,算兩成。先做一筆買賣,且看利潤如何,將來等有了利潤,再來募股。」
張靜一對此完全沒有意見。
天啟皇帝占了五成股是應該的,唯一委屈的,倒是張三。
張三和這麼多的兄弟,只能靠這兩成股混飯了。
無論怎麼說,老朱家算是占住了最大的股份。
不過……話又說回來,當真獲得了這大明的貿易保護,而且直接砍掉了原先那些走私商,等於是沒有了中間商賺差價,且減少了買賣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