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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子牛也說:「我也一樣,我報了仇,值了!可按照你的判斷,我是回不了家了,軍隊也不想待,再也不可能遇上比你更好的長官了。」
莊繼華點點頭,他也不希望他們回軍隊:「既然這樣,那我有個主意,你們先去上海,在上海等我,我把這邊的事清理一下,校長那邊恐怕也要交代一下,等傷好了,我再去上海找你們,那時我們一起經商,辦實業。我可告訴你們,我經商比打仗厲害,三年,我包你們都成百萬富翁。」
話說得輕鬆,可莊繼華心裡卻苦澀之極。宋雲飛看出他的心裡不好受,也故作輕鬆的說:「那好,就這樣吧,我和這頭蠻牛去上海等你。」
「百萬富翁?還三年?」伍子牛也故意開玩笑:「文革,這牛吹的有點大了吧,我可就坐等那一百萬了。」
莊繼華微微笑了笑說:「真是頭牛,只知道拉車,沒出息,一百萬就高興成這樣了。」
說著拿出準備好的錢:「這裡有四百大洋,你們帶上,我就不留你們了,明天就走。」
「這就趕我們走呀。」宋雲飛心裡很難受,他知道莊繼華是為他們好,也知道這錢是莊繼華從家裡拿的,但還是忍不住埋怨。
「雲飛,子牛,不是我不願留你們。」莊繼華嚴肅的解釋道:「你們走了,我就沒什麼牽掛了,校長那邊會不會讓我走,我還不清楚,好合好散,那些首尾也必須有個交代,我在家裡等著他們,如果沒事,我很快就會到上海找你們。」
莊繼華這樣一說,宋雲飛和伍子牛更不想走了,伍子牛騰地站起來:「那不行,要走一起走,你要再被關起來,那可怎麼辦?」
宋雲飛也說:「師長,讓我們留下吧,要有什麼事,大家在一起也能對付一下。」
莊繼華搖搖頭說:「你們能打幾個?二十還是一百,別老想著用武力解決問題,別擔心,校長雖然不會輕易讓我走,可也不會抓我,更不會殺我。」
宋雲飛還要說話,莊繼華卻制止他說:「怎麼不相信我了,放心吧,拖不了多久。」
伍子牛疑惑的問:「師長,你說校長會怎麼待你?」
莊繼華想想後說:「具體怎樣我不清楚,不過,只有一個人的話,怎麼都好說,最壞的情況是不得不回去為他效力,放心沒事,我能找到機會離開。」
「要回去,我們就一起回去。」伍子牛急忙說道,他其實挺喜歡待在部隊的,就這樣走了,他心裡還有些不願,但這得有個前提,莊繼華當他的長官。
「說什麼呢,我一個人可以想各種方式離開,多了你們,我就多了一層顧慮。」莊繼華說:「你們身手雖好,可擋不住千軍萬馬,校長對我下不了,可不見得對你們下不了手,你們還是先走,到上海等我。」
莊繼華堅決不肯讓他們留下,宋雲飛和伍子牛拗不過他,只好與他依依惜別,不過四百大洋只拿走了兩百,其他的說什麼也不肯要。
朝陽的餘暉下,莊繼華目送兩人離開了,望著遠去的背影,莊繼華感到了孤獨,無邊的孤獨,陽光下,鬱鬱蔥蔥的蕎嶺巍峨挺拔,山野間,農人在田裡忙碌,裊裊炊煙升起,一切是那麼平靜,仿佛世外桃源。
三年裡無日不勾心鬥角,陡然鬆懈下來,莊繼華一時還不太適應,他每天在村里村外散布,到鎮上換藥,日子很平靜,莊氏族人漸漸也習慣了莊繼華孤獨的身影,村子內外傳說莊繼華在外當了大官,但不知為什麼他卻又回來了。
莊繼華沒等多久,在宋雲飛他們走後的第五天,俞濟時帶著蔣介石的親筆信趕到雲橋莊家村。
俞濟時是帶著四個衛士騎著高頭大馬來的,由雲橋鎮鎮長陪同前來的,清脆的馬蹄聲打破了莊家村的平靜,鎮長大人的光臨更讓莊家村上下蓬蓽生輝。
俞濟時到的時候,莊繼華正在村外溜達,他就在莊族長陪同規規矩矩的在家裡等著。
莊來順心裡很惶恐,衛士手中的槍讓他心裡直發慌:「長官,我家繼華是不是在外面惹事了?」
莊李氏更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連忙托人上鎮裡買肉,又急忙倒水,聽到莊來順的話心裡更是著急:「長官,我家繼華才回家,他可是老實孩子,不會惹事的,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正喝水的俞濟時差點塞住,老實?莊繼華還老實?黃埔軍校內外,國共兩黨上下恐怕沒人敢這麼看。他急忙站起來:「伯父,伯母,千萬別,我是文革的同學,我找他是有事與他商量,你們千萬別誤會。」轉頭對幾個衛士說:「你們安靜點,別嚇著了兩位老人。」
衛士心裡那個憋屈,他們站在那裡什麼都沒動,兩個老人自己胡思亂想,與他們有何相關。心中正抱怨,莊繼華從外面回來了。
「敬禮!」四個衛士齊刷刷的向莊繼華舉手行禮,莊繼華下意識的抬手還禮,禮畢之後才醒悟,不由悶悶不樂的說:「我又沒穿軍裝,行什麼禮。」
「長官穿不穿軍裝都是我輩楷模。」
莊繼華搖搖頭,俞濟時從屋裡迎出來,老遠就笑呵呵地叫道:「文革呀文革,你真是躲得好呀,這莊家村可真不好找。」
「不好找,你還不是一樣找到了,」莊繼華嘴裡一點不客氣:「我倒希望找個世外桃源,讓你找不到。」
「文革,你說什麼呢?」俞濟時埋怨道:「我是給校長送信的,孫傳芳和直魯聯軍反攻,合肥被圍,浦口失守,校長在安徽前線脫不開身,只好派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