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頁
熱河戰役的順利讓武藤信義在關東軍內的威望空前高漲,司令部的那些青年軍官們簡直把他奉若神明。也難怪這些年青人的吹捧,熱河之戰前,軍部和政府都要求目前對熱河採取守勢,應將主要力量用於鞏固滿洲國,但武藤信義認為要鞏固滿洲國首先就要鎮壓中國人的反抗,經過一年的作戰,大股的義勇軍已經被擊敗,但他們並沒有被消滅,而是退入熱河,企圖以熱河為基地繼續騷擾滿洲國,所以鞏固滿洲國首先要占領熱河,確保滿洲國西部邊界的安全。
對武藤信義的判斷軍部表示認可,但軍部認為熱河地形複雜,而且九一八之後中國國內抗日情緒高漲,因此進攻熱河有可能導致中國中央政府的抵抗,倘若戰事形成膠著,會造成剛有起色的滿洲治安向不利方面轉變,同時也給歐美等國製造機會,導致在外交上的被動,對推動國聯承認滿洲國不利。
可武藤信義認為,中國國內四分五裂,中國軍隊戰力不強,皇軍一進入熱河必如雷霆掃穴;至於而國聯則不必管他,當天皇陛下的武士站在中國古老的長城之上時,世界就會明白,在滿洲國問題上,日本是絕不會讓步的!
儘管軍政兩方都不同意發起對熱河的進攻,但武藤信義依靠個人力量說服了軍部同意他的行動。事情果然如他所料,皇軍只不過花了十來天就占領了熱河全境,順利得令人驚訝,可隨後在攻擊長城的戰事中陷於膠著,喜峰口戰敗讓關東軍上下從狂熱中清醒了點,此後武藤信義把分散在熱河全境追殺中國軍隊的部隊抽調回來,並從滿洲國內的十四師團和七師團抽調部隊進入熱河支援。原以為得到增援的部隊能順利的擊敗中國軍隊,可沒想到這才沒幾天,負責攻擊南天門的西義一就傳來攻擊受挫的消息,這讓武藤信義有些難以接受。
小磯國昭身邊的副參謀長岡村寧次卻不像小磯國昭那樣輕易改變觀點,看到直接上司要退縮,他忍不住站出來,但他沒有直接反對武藤信義,而是委婉的說:「是的閣下,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支那軍中號稱御林軍的八十七師已經開到南天門前線,這支部隊裝備精良,指揮官是南京少壯系的中間人物宋希濂中將,如果我軍進攻南天門那麼就將在不利地形下與這支支那勁旅交鋒,有可能造成大量帝國武士的傷亡,……」
岡村寧次的話還沒說完,武藤信義就打斷他的話:「岡村少將害怕了?帝國軍人是不怕犧牲的!帝國軍人向來以屍山血海的戰鬥為光榮!」
武藤信義花白的鬍鬚豎起來,幾乎全禿的頭頂冒出絲絲寒意,岡村寧次忍不住打個寒戰,可武藤信義嘲諷了他兩句後就沒再接著發揮了,反倒換了個解釋的口氣:「岡村君,如果我們在對支那黃埔軍退縮了,那麼無疑會鼓舞他們鬥志,就算在冷口突破了支那地方軍,這個勝利也不足以抵消南天門的失敗,這個道理你懂嗎?」
「哈依!司令官高瞻遠矚令人欽佩!」岡村寧次大聲答道,他不得不做出心悅誠服的樣子,但他心裡卻遠不是表現出來的那樣,他認為應該堅決從冷口或者灤河方向突破,然後直接沖向平津,吸引南天門的守軍回防,在冀北平原地帶與支那中央軍決戰,如此可以更好的利用我軍的火力優勢。但他不能說出來,現下的武藤信義太強勢了。
對岡村的屈服,武藤信義很是滿意,這個岡村被稱為日本陸軍三傑之一,是一夕會的發起人和首領之一,這個一夕會中聚集了目前日本陸軍中如河本大作、磯谷廉介、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賢二、東條英機、山下奉文、石原莞爾這樣的眾多優秀青年將領,正是這些人發動了九一八事變,促成帝國對東北的占領,讓本庄繁那個笨蛋揀了個大便宜,不但升官進爵,還獲得了旭日大授章,被譽為乃木希典厚的第一人,而自己呢?從東京傳來的消息,那些混蛋居然在策劃讓自己退休,去樞密院當個閒官,這不能接受,我為帝國奮戰一生,到頭來還不如本庄繁了!
從門外進來一個年青的少佐,他悄然走到岡村寧次的身邊,把手上的電報交給他,岡村寧次看後皺起眉頭。
「岡村君,怎麼啦?西義一的攻擊又失敗了?」武藤信義很快發覺他的神態異常,以為前線又傳來什麼不好的消息。
「是板垣君的情報,」岡村寧次抬頭說,他這個副參謀長主要職責就是隨時收集與戰場有關的情報,與天津的板垣征四郎保持聯繫。岡村揚揚手中的電報說:「板垣君說華北工作很不順利,段祺瑞南下後,吳佩孚拒絕與皇軍合作,孫傳芳雖然沒明確拒絕卻閉門謝客,只有張敬堯同意與我們合作,但他判斷張敬堯的能力有限,在支那軍中的號召力比較小。」
「哼,」武藤信義鼻孔里發出一聲輕蔑:「岡村君,這些支那人都是見風使舵的牆頭草,只有皇軍取得徹底勝利的情況才會與我們合作。」
「是的,閣下,板垣君的情報里還提到,中國軍隊打算在察東反攻。」這才是真正讓岡村寧次皺眉的原因,他對熱河日軍的布局是很清楚的,察東是個弱點。
「哦,板垣有沒有更具體的情報?」武藤信義這下重視起來了,雖然他看不起中國軍隊,但喜峰口和南天門提醒他中國軍隊或許不是想像的那樣弱,如果真從察東殺進來,第八師團的側翼將受到極大威脅。
「板垣君在電報上說,蔣介石派他的學生莊繼華少將去張家口收編退到那裡的熱河義勇軍和東北義勇軍去了,他估計這些部隊大約有十萬人,此外他還在調查屬於山西閻錫山系統的傅作義和李服膺兩部是否參加。」岡村寧次感到那個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那聽說過,想起來了,是在當孫傳芳顧問時聽說的,那個五省聯帥咬牙切齒的罵過無數次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