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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龍同樣在平靜的微笑,他的目光落在熊式輝身後的幾人,東北行轅的幾個主要人物今天都來了,蕭振瀛、肖山令、李安定等人都已經走過來。
這些人大都是莊繼華的老相識,蕭振瀛李安定就不說了,肖山令曾經在南京孤城中與莊繼華並肩作戰,倆人也是老相識。
韋伯看著莊繼華與東北行轅的官員們談笑風生,心裡在默默琢磨。在中國十多年,特別是最近這七年,他已經明白中國人做事的方式,有一條特別規則,絕不要輕易相信他們的話。
東北行轅的人事宣布,他就進行了研究,感到這個人事任命大有含義,他非常懷疑蔣介石能不能依靠這些來限制住莊繼華力量的發展。
蕭振瀛是原華北戰區高參,也就是莊繼華的高參,肖山令與莊繼華在南京一同作戰,他相信,以莊繼華的魅力,完全可以影響肖山令,李安定是莊繼華的同學和部下,在莊繼華領導下工作了快十年。
這個人事安排不像是限制,更像是妥協,是蔣介石與莊繼華的相互妥協。雙方都有顧忌,都不想撕破顏面。
很顯然,熊式輝的到來沒有通知其他記者,在場的記者就他們三人,莊繼華他們開始向村內走去,路過韋伯他們身邊時,韋伯恰如其分的插到熊式輝身邊,隨即開始發問。
「我是華盛頓觀察家報的記者韋伯,熊主任,這次到戰區司令部,是要與莊將軍商議進攻東北的時間嗎?」
熊式輝知道韋伯,在美國時就經常看華盛頓觀察家報,當然,他也知道,韋伯幾乎成了莊繼華在美國的代言人,不過他也不能不小心應對,因為他也同樣知道,羅斯福總統經常看他的報導。
「軍事行動是莊將軍負責,我可不敢幹涉,」熊式輝笑道:「莊將軍可是我們的常勝將軍,當年在牛行大戰,我在南昌南面作戰,當時我們知道情況後,都認為第一師完了,可結果完了的不是第一師,而是鄭俊彥。南京,那樣危險的情況下,他依然能轉危為安,在南線獲得大捷;」
說到這裡,熊式輝搖頭讚嘆道:「老實說,論作戰,我熊式輝自認不如,十個熊式輝不如一個莊文革。」
從下車開始,熊式輝一直很低調,似乎一切都可以商量,但馮詭卻聽出了其中的含義,我不干涉軍事,你也別干涉行政,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馮詭在心裡冷笑,熊式輝在國民黨內是屬於比較溫和的一派,但這次來東北,註定要與莊繼華衝突,而且是激烈衝突,這關乎莊繼華集團生死存亡。
熊式輝以為自己已經搪塞過去了,可這第一個問題不過是鬆懈他警惕的,韋伯這樣的中國通,完全明白莊繼華現在在中國軍隊的地位。
七年戰爭中,莊繼華率領中國軍隊,連年苦戰,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在軍隊建立極高的聲望。這一系列勝利讓他在軍隊中的地位直追蔣介石,甚至有超過蔣介石之勢。這主要是考慮到地方部隊,比如桂系軍隊,西北軍,川軍,在這些地方軍隊心目中,即便莊繼華大刀闊斧對這些軍隊進行整編,但他的地位依舊高於蔣介石。
七年戰爭,也證明了另一個事實,莊繼華是國軍將領,甚至是中國將領中,最足智多謀,最驍勇善戰的將領,他擊敗了所有日本軍事將領,從最初的松井石根到岡村寧次。現在日本南北兩大主將:關東軍岡部直三郎,中國派遣軍總司令板垣征四郎,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韋伯非常清楚這些情況,所以接下來的問題才是重點。
「熊將軍,」韋伯問道:「光復東北後,您打算在東北推行那些政策呢?」
「此來便是與庄司令商議。」熊式輝差點脫口而出,話到嘴邊才反應過來,頓感不妙,這個問題太刁了。
如果他要與莊繼華商議,那麼以后庄繼華便可肆無忌憚的干涉東北行政,可如果不假思索的將自己將來要推行的政策和盤托出,有可能立刻便會與莊繼華發生衝突。
莊繼華推行西南開發有十年,對政事嫻熟,光復東北後,必定有自己的方略,如果倆人的方略有衝突,一場爭奪也必定免不了。
熊式輝嘿嘿笑著,乾脆來個避而不答,韋伯非常失望,隨即又逼問一句:「將軍,滿洲國劃分十九省,光復東北後,是不是依舊保留呢?另外,滿洲國還有一百多萬國防軍,這些部隊該如何解決呢?」
莊繼華笑眯眯的看著熊式輝,似乎也想知道他會如何作答,馮詭這時卻插話了:「韋伯先生,現在談這些還太早,光復東北後,自然會宣布,熊主任一大早過來,恐怕還沒吃早飯,待司令與主任商議後,自然就清楚了。」
熊式輝微笑著沖韋伯點點頭,這已經是最好的解圍方式了,可在心裡也卻在暗暗叫苦,馮詭是替他解圍了,了也給外界留下東北政事,必須與莊繼華商議的印象,實際替莊繼華打開了干涉東北行政的大門。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一章 朝天闕 第一節 一個美國記者的目光(六)
韋伯深深嘆口氣,似乎非常遺憾,不過卻也沒再追問,查爾斯從後面趕上來,他卻似乎不想放過熊式輝。
「熊將軍,偽滿洲國現在分為十九個省,我聽很多人在議論,認為應該恢復淪陷前的三個省,不知您是怎麼想的?」
這個問題比較好答,熊式輝沒有絲毫猶豫便答道:「對於東北是否恢復淪陷前的劃分,國民政府已經有決定,不過現在還不忙宣布,在東北光復後,我自然會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