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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季陶一介書生,僵化刻板,不知變通;何應欽心懷叵測,暗藏機心。」宋子文冷冷的說,在場的都是蔣介石的心腹,張治中為人寬厚,在黃埔系中有很高威望。
「那就幹掉他,」徐恩增冷冷的說,這樣的會議一般沒有紀律,都是隨意發言:「看看誰還敢妄想。」
「不行,絕對不行,」張治中急忙制止,他心中暗驚,何應欽與蔣介石的關係並不像表面那樣融洽,這在黃埔高層中不是秘密,蔣介石第一次下野就有何應欽的原因,從此以後,蔣介石就再也沒讓何應欽掌握過軍權,軍政部長,看上去位置很高,卻沒有絲毫實權:「何敬之在軍隊內的支持者很多,更重要的是,現在南京不能亂,南京一亂,委員長就肯定回不來了。」
「文白說得對,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委座回來,何敬之雖有異志,卻沒有公開反對委座,一旦他被殺,南京城內會人人自危,立時就要陷入大亂之中。」孔祥熙也表示反對,張治中說何應欽在軍隊支持者很多,其實就是提醒在場的人,殺掉何應欽,黃埔系會分裂,就會動搖蔣介石的統治基礎。
「何敬之是利令智昏,」陳立夫沉穩的說:「他以為委座去後,他能號令黃埔,其實他錯了,他不能號令黃埔,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號令天下,無論湖南何健、還是山西閻錫山、山東韓復渠、北平宋哲元,都不會聽他的,黨政軍也不會聽他的,唯一令人擔憂的是他與汪精衛結成同盟。」
「擔憂沒用,」宋美齡淡淡的說:「現在要做的是,討伐令不能下,儘快與西安方面取得聯繫。」
毫無疑問,宋美齡無疑抓住了問題的核心,只要蔣介石回來了,所有這些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不下討伐令與取得聯繫就是解決問題的關鍵,討伐令是挑起戰爭,取得聯繫就是尋求妥協。
「教導總隊今朝過江了。」戴笠忽然開口道。
眾人楞了下,張治中奇道:「誰讓他們走的?我這個教育長怎麼不知道?」
教導總隊屬於中央軍校編制,全稱是中央軍事政治學校教導總隊,張治中作為中央軍校的教育長對教導總隊有指揮權。
「藍衣社的決定。」戴笠平靜而簡單的說,他沒有把昨天的情況再重複一遍。
「膽大妄為,」張治中拍案而起,他立刻叫來副官,命令他立即趕到下關碼頭,命令桂永清立刻把部隊撤回營地:「如果桂永清已經過河了,你就把後續部隊攔住,命令周振強、胡啟儒、張坤生立刻回校,在校內等我。」
等張治中處置完一切後,宋美齡才淡淡的說:「看來我得找賀衷寒他們聊聊,這些年輕人太衝動了。」
說完之後宋美齡接著分派任務:「徐恩增、戴笠,你們要密切注意南京城內的情況,同時還要注意西安方面的情況。」
徐恩增和戴笠站起來接受任務,入痛就在蔣介石面前一樣,宋美齡隨後又對陳立夫說:「立夫,你與共產黨方面聯繫,告訴他們為了抗戰,必須阻止張學良蠻幹,保證委員長安全,否則中央必定全力以赴,剿滅共產黨和張楊,內戰就將繼續下去。」
「果夫,你立刻去聯繫中央委員們,告訴他們,現在幫我的,我將來一定回報他們。」宋美齡說到這裡似乎想起什麼:「張靜江先生到了嗎?」
張靜江是中央監察委員,而且此公人緣不錯,與張繼、林森、戴季陶、居正等人交情都很不錯,他要表態支持宋美齡,可以影響一大批人。
「不清楚,昨天他沒參加會議。」孔祥熙說。
「立刻與上海方面聯繫,讓他們用最快的速度送靜江先生到南京。」宋美齡說完之後,轉頭對孔祥熙和宋子文說:「孔院長,子文,把軍費卡死,能拖一天是一天。」
這個會不可能太長,聯席會議下還要繼續召開,商定完後,眾人還要分頭聯繫,所以宋美齡分派完後,眾人立刻散去,宋美齡卻留下張治中和孔祥熙,與她一起去朝天宮。
賀衷寒體內有一股亢奮,從昨天到現在,他只打個短短的盹,然後就接著工作,他在朝天宮已經整整三十個小時了。與他同樣勤奮努力的還有鄧文儀,他們有種緊迫感,有種天降大任的感覺。
干國勛在中午時分從武漢來電,他已經到達,任覺五卻還滯留武漢,劉建群也已經飛往廣州,劉詠堯去了福州,蔣堅忍從洛陽來電他已經控制了洛陽的幾十架飛機,一切都很順利。這時外面進來報告,宋美齡、孔祥熙、張治中來了。
賀衷寒和鄧文儀還沒來得及安排什麼,宋美齡三人就闖進來了,她的第一句話就是:「鄧文儀,把藍衣社的在京幹部召集起來,我要和他們講話。」
鄧文儀答應後就出去了,賀衷寒卻神態平靜的給宋美齡三人端來茶,然後恭恭敬敬的坐在她的身邊。
「賀衷寒,教導總隊過江是怎麼回事?奉誰的命令?為什麼沒向我報告?」張治中首先質問道。
「是藍衣社總部的決定,」賀衷寒沒有迴避,而是直率的說:「昨天總部開會,同志們群情激昂,教導總隊官兵請戰,我們批准他們去陝西前線平叛。」
「誰給你這樣的權力?」文雅的張治中又驚又怒,他沒想到賀衷寒居然如此大膽,敢私自調動國家軍隊。
「張老師,這不是某個人的決定,」賀衷寒平靜的說:「領袖危難,我們作為他的學生,他的部下,心急如焚;藍衣社以國家安危為己任,對這種叛亂行為,我們絕不坐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