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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森率領二十軍到沛縣不放,嚴防日軍偷渡微山湖。」
儘管作出大調整,莊繼華心中的不安卻越來強,他給李宗仁發電報,希望李宗仁能隨時通報北岸的戰鬥,特別是二十二集團軍阻擊的狀況,這個電報甚至發到唐式遵和潘文華手中,莊繼華手上有劉湘給的聯絡密碼。
中國軍隊大踏步後撤,讓南北東日軍三個指揮部都感到緊迫,不約而同下令加強攻勢。西尾壽造指揮三路大軍跟蹤追擊,迅速追上來。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三章 第二次津浦路戰役 第八節 黃河南岸的曙光(四)
炮彈一次次將凍僵的土地掀翻,在雪白的大地上留下狂暴的蹤跡,大地從沉睡中醒來,河面上薄薄的冰層消失的無影無蹤,紅色的水面漂滿骯髒的屍體。
沿河吹來的風中夾雜著濃厚的血腥,炮彈在不遠處爆炸,掩蔽部在爆炸聲中發抖,李家鈺披在肩上的軍大衣的軍大衣紋絲不動,望遠鏡里,前沿的戰壕已經幾乎被炸平了,日軍把突擊重點指向他這裡,而二十軍的重炮團又被調到鄄城前線去了,以至於在炮火上完全陷入劣勢,炮兵陣地被迫一再轉移。
「轟」,又是一發炮彈在附近爆炸,李家鈺心中咯噔一下,難道日軍發現了這個指揮所?「指揮部轉移!」李家鈺大叫一聲就率先跑出指揮部,掩蔽部內的軍官們立刻跟著跑出掩蔽部,一陣急促的炮火附近爆炸,掩蔽部轟然倒塌。
等李家鈺到達後備指揮所時,日軍的強渡再次開始,幾百條木船和木筏迅速向這邊劃來;這幾百條船隻是日軍幾天前花了大力氣從附近搜集來的,木筏則是他們就近搜集的木料造的;船到半渡,中國軍隊的炮火開始了,縱深的八二迫擊炮,旅屬步兵炮山炮一起開火,江面水柱沖天,岸邊的輕重機槍也同時開始射擊,船上的日軍也幾乎同時向岸上射擊。
不時有船隻在炮火中化成碎片,剩下的日軍依舊毫無懼色的奮力划水,冰冷的水珠浸透了厚厚的軍裝,眼中跳躍的火焰卻顯示他們火熱的內心。
炮彈在岸邊爆炸,火力卻絲毫沒有減弱,越是靠近岸邊,中國軍隊的火力越強,強力的重機槍子彈撕開船舷的木板在船內的士兵身體上打出一個個血洞。
船重重的撞在岸邊的泥沙上,穿著笨重的軍大衣的士兵跳下船,在水中跋涉幾步,衝上岸,可隨即被如雨的彈雨打倒。看著損失越來越大,日軍陣地上升起兩個信號彈,河上的船調轉船頭撤回對岸。
放下望遠鏡,李家鈺輕輕哼了聲,輕蔑之情表露無遺,日軍雖然有兩三百條船,但想從他這裡突破運河可以說是痴心妄想。可雖然擊退了日軍的,但李家鈺的心情並不愉快,仗打到現在,他卻有些糊塗了,怎麼突然之間局勢變得如此糟糕,不得不放棄這麼多城市,後撤數百里,而且他的四十七軍被拆得七零八碎,他這個軍長手下只有一個師。
「向孫司令報告,我部擊退日軍進攻。」疑問壓在心裡,李家鈺知道現在什麼也不能說,就算有不滿現在也不能開口。
「是。」參謀的回答有些無力。
「怎麼啦?」李家鈺有些惱火,狠狠的盯著那個參謀。參謀連忙大聲答道:「是!」
參謀連忙打電話,可指揮部內依舊沉悶,所有人的興致都不高,四十七軍從上海打到徐州,經歷無數惡戰險戰都沒像現在這樣情緒低落。
李家鈺很快意識到這種有些壓抑的情緒,他強作振奮的說:「高興點,小鬼子的下次進攻就要開始了,讓前沿部隊撤下來,撤到後面去。」
「格老子的,這打的啥子仗嘛。」副軍長羅澤州忍不住罵道:「老子幹了半天還一腦子漿糊,X他媽的。」
羅澤洲的罵聲如同擰開龍頭的水閥,指揮部內的軍官們七嘴八舌的報怨起來,大部分報怨是指向白崇禧,只有少數人指責莊繼華不該聽白崇禧的,輕易修改當初擬定的計劃,導致目前被動的局面。
「夠了!」李家鈺意識到必須制止這種報怨,否則後患無窮:「我們是軍人,必須服從長官的命令,不管什麼命令都必須服從,庄司令也一樣,委員長和白長官的命令也必須服從,只要我們守住運河,就能為鄄城圍殲本間雅晴贏得時間。現在你們要想的是怎麼守住運河,不讓日軍越過運河一步!明白嗎!」
「明白!」所有軍官都不敢再說什麼了,羅澤州看看李家鈺,也沒再說什麼了。
李家鈺遞給他一個眼色,兩人走出指揮部,在一個被分的地方點上香菸,兩人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默默的抽菸。
「庄司令這次是怎麼啦?」羅澤洲忍不住開口了:「怎麼就聽白崇禧那小子的,當初說得好好的,南面殲滅兩個師團,東線殲滅兩個師團,如此就打破了日軍的這次進攻,怎麼突然就變成了在黃河岸邊殲滅日軍四個師團了呢?」
「媽的,誰知道呢。」李家鈺也忍不住開罵了。
「我看就是白崇禧這小子搞怪,看著我們打了兩個勝仗,眼紅了,以為日軍就那麼好打,瞎雞巴搞!」羅澤州依舊氣憤難平。
「算了,發牢騷有什麼用,已經這樣了,」李家鈺罵了幾句心氣有點平了開始想起自己把羅澤州拉出來的目的了:「以後有這樣的話不要當作下面弟兄的面說,這會影響軍心的。」
「嗯,」羅澤州悶悶不樂的答應下來,過了一會還是不死心的說:「上海撤退那會那麼難,我沒覺得有什麼錯,可這次我真的不服氣,明明可以打贏的,卻打成這樣,X他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