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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戰壕這邊,一個士兵躲在彈坑裡,懷裡抱著步槍,全身捲曲,兩道人影從後面撲進彈坑,這兩個士兵根本沒看蜷成一團發抖的士兵,只是觀望了下,便跳出來,撲到反坦克壕內。
此刻反坦克壕內已經有不少士兵,他們或搭人梯,或用刺刀,有一部分沒有丟下工兵鏟的,用工兵鏟,很快在壕壁上開出一個個墊腳的孔,然後順著孔向上爬。
「躲這幹什麼!起來!起來!」
朱海濤抬頭見一個少校正用力拍打他頭上的鋼盔,他的目光中透著驚慌,諾諾的不敢開口,身體微微動了動,少校湊到他耳邊大聲吼道:「待在這裡只有等死!衝過去!衝過去才有活路!」
「是……,是……,長……官。」朱海濤只是靠著本能在回答。
「第一次上戰場吧。」少校的語氣鬆緩了很多,朱海濤慌亂的點點頭,少校沖他笑笑,鎮定的說:「那就對了,小鬼子也是爹娘生的,一槍過去,照樣腦漿崩裂,沒什麼大不了。」
跟著少校的幾個士兵都躲在彈坑內,這個彈坑很大,幾個人躲在裡面,絲毫不見擁擠,上面觀察的士兵溜下來報告,日軍正在從縱深反擊,部隊攻勢受阻。
少校拍拍朱海濤的肩示意讓他跟在身後,然後爬上去觀察了會,就衝出去了,看到身邊的人一個個衝出去,朱海濤感到苦幹舌燥,可看著他們毫不猶豫衝出去,心裡也有幾分羨慕,他回頭看看,後面大批部隊正陸續湧來。
回去是不可能的,他親眼看到前一個梯隊的兩個士兵逃回去,被他們的連長當場槍斃。在戰前,連長就宣布了戰場紀律,後退逃跑一律就地處決。
朱海濤咬緊牙關,猛地衝出彈坑,一路猛跑,幾乎是閉著眼睛跳進反坦克壕中。進了反坦克壕,朱海濤才算真正鬆了口氣,那個少校正指揮在戰壕里的士兵分成數組,分頭向上爬。他讓朱海濤依然跟著他身後。
朱海濤剛登上戰壕,頭頂上便飛過一粒子彈,嚇得他立刻伏在地上,過了一會,身後有人推他,他急忙爬起來,貓腰衝進前面的彈坑。
陸續從後面跳進來不少士兵,少校早不知跑哪去了,朱海濤跟著幾個人向前沖,日軍陣地早已經殘破不堪,猛烈的炮擊和轟炸,將整個陣地幾乎犁了一遍,戰壕被一層鬆軟的土填上。幾個日本士兵的屍體在陣地上。
沖了一段距離,不知道從那冒出來的幾個鬼子,哇呀呀的叫著端著刺刀向他們衝來,朱海濤幾乎是本能的舉槍射擊,那個赤著上身的鬼子隨著槍聲栽倒在地,胸口冒出大股鮮紅的血。
「傻站著幹什麼!沖啊!」後面上來的一個中士推了朱海濤下,將正在發呆的朱海濤驚醒,朱海濤隨即跟著他們向前面衝過去。
「好樣的!衝進去了!」池峰城興奮的叫道,日軍炮擊停止後,他和邱清泉在運河兩堤壩後建立起臨時指揮部,望遠鏡內,青天白日旗正向日軍縱深挺進。
可邱清泉卻笑不出來,參加進攻的坦剋死戰不退,到現在有十幾輛正在燃燒,照這樣損失下去,打到聊城時,他的坦克恐怕就損失殆盡。
邱清泉斷然下令停止進攻,部隊轉入防禦狀態。池峰城也從興奮中冷靜下來,進攻部隊損失太大,在剛才的進攻中,487團團長沈廈親自率領後續部隊投入進攻,這才突破日軍防線,池峰城估計487團的損失接近一半。
僅僅第一道防線損失便如此之大,池峰城心裡也有些不好受,重新調整,重新選擇進攻方向。
運河對岸的宋希濂也在考慮這個問題,宋希濂不相信日軍在整個聊城地區都構建了這樣嚴密的防禦體系。邱清泉和池峰城從對岸返回後,三人商議,決定正面進攻改為佯攻。31師部隊過河,向北面迂迴,從道口鋪方向向聊城進攻。
中國軍隊停止進攻,讓正井義人稍稍鬆口氣,日軍傷亡同樣巨大,正井義人在一線陣地放了足足兩個中隊,這兩個中隊沒有一個人回到二線陣地,全數戰死,從二線陣地增援上去的一個中隊,也同樣全部陣亡。部署在這裡的88高射炮,重炮,損失也達到一半。
在正井義人看來,中國軍隊威脅最大的不是坦克,而是空軍,損失的重炮和高射炮主要是被空軍摧毀。
不過這次戰鬥,也起到另一個作用,在戰前,正井義人和遠山登對中島康健很是瞧不起,不光是憑藉資歷,更主要的是,他們倆人都認為,中島康健指揮三個帝國師,居然不敢向支那軍發起進攻,這簡直是皇軍的奇恥大辱,可這場戰鬥讓正井義人開始重新看待中島康健。
中島康健準確的判斷了支那軍隊的攻擊方向,用了個最笨的法子,卻捆住了支那軍的坦克,最讓正井義人佩服的是,對重炮和88mm高射炮的使用。當初,中島康健要求在這裡構築藏炮洞時,正井義人和遠山登曾經大肆嘲笑,只是有末精三強硬要求,並親自檢查,他們才不得不服從。
現在這種藏炮洞實際是個半掩體,向地下挖,上面用樹枝和帳篷加上浮土掩蔽,平時這裡是空的,當支那軍出現後,卡車將重炮和高射炮拉來,然後卡車離開,步兵將炮推進藏炮洞中。在炮擊過後,步兵再將重炮和高射炮從藏炮洞中拉出來,掛上卡車。
這種方式可以躲開支那軍炮火還擊,但卻難以瞞過天上盤旋的支那空軍,損失的重炮和高射炮大部分是損失在空軍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