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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唉,」鄧演達重重嘆口氣,不過這不是失望,而是讚賞、懊惱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說來,我們在外面鬧了這麼久,可作的事情卻沒有他的一成,這十年,唉。」
見此情景,李之龍不好說什麼,他正拿眼看著陳銘樞,希望他能出來勸勸,沒想到蔣經國卻笑道:「先生不該如此想,當年的情況誰也說不清,不過條條道路通羅馬,我以為莊將軍所為正好證明,少談點主義,多作點實事的正確,我們投身革命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讓老百姓過得更好嗎。」
「經國說得好,我們國民黨不是不可做為,看看重慶就明白了,」鄧演達想起這些天的考察,他略微平定下激動的心情,鄭重其事的說:「我以為重慶無論是經濟發展,社會組織,黨團組織,都可作我們國民黨的表率。我們國民黨只有像這樣發展才有希望,才能實現三民主義。」
「在田,你們下一步打算做什麼?」陳銘樞卻扭頭問。
「下一步,」李之龍楞了下,莊繼華從來沒說過這個,他一天到晚忙個不停,根本沒空想這麼遠,想了想後說:「我們沒想這麼遠,現在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以戰爭為目標,或許文革有想法,但他從來沒說過。」
陳銘樞這才感到這個問題有些唐突,應該問莊繼華,他才是這群人的核心,重慶目前的所有政略都是他擬定的,所有工作都是在他指導下進行的,沒有他的首肯,任何反正政策都執行不下去。
可蔣經國卻搖頭說:「就目前重慶的組織來說,很難指責什麼,不過我認為還是有不足,鴉片煙館、妓院娼寮,賭場林立,這些都是這個健康肌體上的毒瘤,必須加以剷除,我以為下一步應該禁毒禁娼禁賭。」
李之龍和嚴重幾乎同時苦笑,他們與蔣經國談過這個問題,勸過他,現在動這些還不是時候,可蔣經國不知為什麼,堅決要剷除這些,而他的主張在開發隊內部得到不少人支持。
「我看行,」鄧演達首先表示支持:「我也認為這是文革的一大失策,鴉片,毒害我民眾近百年,賭博娼寮,敗壞民眾道德,早就應該禁絕了。」
「鴉片的危害有目共睹,我聽說文革招兵,什麼樣的人都敢要,唯獨不收鴉片菸鬼,可他為什麼不在重慶禁菸呢?」陳銘樞不是不贊成蔣經國的主張,而是對莊繼華放任他們有些不解,本能的認為其中必有緣故。
「唉,其實,經國想作的,滕傑在五年前就提出過,前幾年藍衣社興旺時,鄧文儀在武漢禁賭禁毒,賀衷寒在南京查娼寮,滕傑就想在重慶也這樣,可文革把他壓下來了。再後來,長城抗戰之後,三青團興起,滕傑和我都提出禁毒,文革還是沒同意……」
隨後,李之龍把重慶鴉片的來源,與川內各軍的關係一一向他們講清:「所以禁毒就要冒與川內各軍激化矛盾的風險,文革想了很久,還是不敢冒這樣的險,只是把賦稅提升了五倍,至於其他的,文革壓根不想動。」
「為什麼?」陳銘樞更加納悶了:「難道他不想禁賭禁娼?」
「對,」嚴重苦笑著點點頭:「在這上面,這小子就是個守財奴,以他的說法是,賭博是禁不住的,娼妓也是禁不了的,只要有貧困在,只要有希望不勞而獲的女人,就會有妓女,就會有娼寮。所以堵不如疏,先發展,解決民生問題,加強教育,提倡道德,妓女娼寮自然就減少了,然後再立法禁止賣淫。至於賭博,用不著禁,賭博也是一種行業,只要管理得當就不會害民,反可解決部分民眾就業問題。」說到這裡,嚴重雙手一攤,面露苦笑:「他還把美國內什麼州拿出來說事,說人家可以靠博彩發展經濟,我們也同樣可以,只要管理跟上就行。」
「管理跟上,怎麼跟上?」陳銘樞納悶的問,莊繼華既然一手改變了重慶、四川,那他的意見誰不敢輕視,即便心中不同意,也想弄個明白。
「這我不知道,他沒說,說實話,我至今沒想明白。」嚴重一面搖頭一面卻拿目光詢問李之龍,開發隊中李之龍與莊繼華的關係最密切,如果誰知道,只能是李之龍了。
不曾想,李之龍也搖搖頭:「我問過,他只說目前條件不成熟,先讓他們發展,到時候自然水到渠成。」
「這個文革真是讓人難以琢磨,」陳銘樞說:「難道是發賭牌,就像澳門那樣?」
「我看,文革就是太小心了,」蔣經國直言道:「在田兄和嚴前輩受他的影響太深,他說什麼你們都相信。」
李之龍和嚴重相視苦笑,蔣經國這話說到點子上了,他們,現在特別是李之龍,對莊繼華有種盲目的信任,基本上莊繼華怎麼說,他們就怎麼作,即便有異議,可只要莊繼華一解釋,他們就會接受。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四章 暗流洶湧 第一節 陰謀(八)
「鴉片、賭博、娼妓的危害都很明顯,現在我們正處在全力抵抗外辱的關鍵時期,更應該振奮精神,滌清道德,凝聚民心,所以我認為禁毒禁賭禁娼迫在眉睫,在田兄,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李之龍明白了,原來蔣經國留下的主要原因是想尋求支持。莊繼華來電讓他不要參與禁毒之後,他對蔣經國發動的這項運動,既不支持,也不反對,川內勢力的暗中抵制,他也不干預,楊永泰更是老奸巨猾,早就躲得遠遠的。川內各方勢力齊齊躲避,讓蔣經國有些孤掌難鳴,今天鄧演達和陳銘樞來了,蔣經國就想通過他們說服李之龍,支持自己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