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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勃然大怒,騰地站起來:「胡說!什麼誣人以盜!難道貴黨與蘇俄關係不特殊嗎?貴黨手握數十萬軍隊,一旦蘇俄進攻東北,貴黨支持誰?是站在中國一邊?還是站在蘇俄一邊?不但我,我黨,還有全國民眾!我們都在懷疑?你說我們是污衊,可你們為什麼不敢正面表態?你們自己好好想想吧!」
蔣介石說完便要甩袖而去,走到門口,他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已經下令,暫時停止向八路軍新四軍運送武器彈藥。大後方民眾辛辛苦苦建立的兵工廠,節衣縮食生產出武器是用來裝備抵禦侵略的軍隊的。」
說完之後,蔣介石毫不客氣的推門而出,將周恩來一行扔在會議室內。陳誠、賀衷寒冷笑著跟著後面。董必武、博古幾乎同時站起來,博古衝著蔣介石的背影叫到:「無恥!」
周恩來沒想到蔣介石居然這麼快便撕毀了濟南達成的協議,他心中有種上當受騙的感覺,國民黨當初之所以如此痛快,說明他們早就著手準備這次進攻了,然後藉口撕毀協議。
突然間,他想起當初鄧演達的話,他頓時明白,鄧演達是知道蔣介石這次進攻的,可他為什麼沒告訴他呢?只有一個解釋,肯定是莊繼華說服了他。回想下,華盛頓觀察家報的韋伯,不正是在濟南採訪嗎,他與莊繼華的關係非同一般。
電光火石間,周恩來把幾乎所有事情都串起來了。他現在明白了,難怪以往只知道採取軍事行動的蔣介石,這一次居然如此高明,原來設計者在這裡。他心中忍不住對莊繼華產生一股怨氣,隨即又有些迷惑。四方合作協議剛達成,可為什麼一轉眼,莊繼華又搞這一出?
周恩來還是按老辦法,讓董必武去拜訪宋慶齡,博古回去組織好新華日報明日的頭版,最近中共領袖連續在新華日報上載文,要打破國民黨的宣傳,現在只有新華日報了,這塊陣地絕不能再丟了。
周恩來自己卻來到特園,冬季的特園蕭條了很多,黃桷樹依舊綠葉蔥蔥,院子裡的花木卻已經凋零,院子裡人不多,只有幾個僕人在打掃。僕人告訴周恩來,李濟深去了成都,只有鄧演達在樓上的書房中。
正說著,大門開了,鄧演達從裡面迎出來,周恩來濃眉緊鎖,一言不發的過去。可鄧演達卻沒有返回正樓,而是向旁邊的小樓走去。周恩來沒有開口詢問,而是默默跟在他後面,走進小樓後,倆人也沒在一樓客廳停留,徑直走上二樓。
這個二樓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這裡是第三黨的實際核心,常年有四個第三黨中央警衛隊隊員在這裡二十四小時值班,小樓四周還有六個警衛隊隊員,一樓有兩個隊員,這座小樓被嚴密包圍。
鄧演達沒有推開書房的門,相反卻推開了另一扇門,這扇門從未打開過。周恩來進來後只看了一眼,心中便是一驚。難怪這裡從未打開,原來這就是個小作戰室。在旁邊放著幾十捲地圖,牆上掛著大幅作戰地圖,周恩來仔細看才認出是兩張緊靠在一起的地圖,房間中間還有張空桌子。
「擇生兄,莊文革究竟是什麼意思?」周恩來沒有問其他,而是徑直奔向主題。
鄧演達沒有回答而是走到地圖前:「恩來,你看現在華北的形勢。」
周恩來走到他身邊,抬頭看著地圖:「嗯,形勢很好,可你知道嗎,蔣介石剛剛對我說,他已經停止向我八路軍新四軍運送武器彈藥,這等於是撕毀了濟南協議。如果這樣,我八路軍新四軍將不再參加華北決戰,彭德懷同志也不再出任北線總指揮。」
「莊文革沿滄石公路集結了大約一百五十萬軍隊,北線加上八路軍和新四軍還有三十萬。華北日軍呢,就算二十個師團到齊,也只有不到四十萬,即便沒有北線,僅靠南線部隊也完全可以獲得華北決戰的勝利。」
周恩來聽出點東西了,他沒有繼續追問,而是緊盯著地圖,那上面除了華北外,還有蒙古。從滄石公路南部,分左中右有三個巨大的箭頭指向北方,左邊的箭頭指向石家莊保定,中間的箭頭卻沒有具體指向;右邊的箭頭指向天津。
周恩來最關心的北線,圖上卻有些模糊,一根比較大的箭頭指向張家口,旁邊還有一根虛線畫的箭頭則越過長城指向熱河,另外還有幾根虛線則繞過張家口,從北面壓向平津。
「這就是莊繼華的計劃。」周恩來的語氣有些冷,這個計劃沒什麼新奇,早已經知道。
鄧演達搖搖頭:「文革是個徹底的民族主義者,他不能接受蘇俄的要求,但他判斷,史達林一定會想法達到他的目的,比如芬蘭戰爭,波羅的海三國,史達林都採用了武力。如果在我們拒絕了史達林的要求,史達林也採用同樣的手段呢?恩來,文革的擔心是什麼,我想你應該知道。」
周恩來臉上怒氣一閃而過,他大聲叫道:「這是背叛!鄧先生,我們剛達成協議,你們就在背後下這種黑手,你們的理由也太拙劣了!」
鄧演達一愣,周恩來沉重的呼出口氣,平靜下後才說:「擇生兄,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作出這樣的決定,難道我們數年的合作就此結束嗎?」
「恩來,」鄧演達也忍不住了,他的情緒同樣有些激動:「我同樣不能接受,史達林的要求太過分了,你們和蘇俄的關係不能不讓人存疑,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不能聲明,如果蘇俄入侵我國,八路軍和新四軍將加入反侵略戰爭。啊!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