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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孝先明白了,可是這放人……,南京給他的指示是防範共產黨,監督北平軍政各界,北平連續發生大規模遊行示威,這中間沒有共產黨指使是不可能的,可究竟誰是共產黨還沒查清楚,就這樣放了不是等於縱虎歸山嗎?南京那邊怎麼交代?放了,就是失職,不行。
「文革,這事我幫不了你。」蔣孝先惋惜的說:「要是一兩個還好說,你要全放,絕對不行,除非你拿校長的手諭來。」
「對,文革,這裡面肯定有共產黨,」趙柄義也說到:「對共產黨,校長說過,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對這些學生我們已經夠寬容了。」
「非要把你人殺了,」梅悠蘭聽著刺耳,很不服氣的反駁道:「學生們要求抗日,他們沒什麼錯。」
「小姐,你可別瞎說,抗日自然有政府來作,學生們這是胡鬧,徒然引發一些不必要的事端,再說他們是受共產黨的蠱惑,以抗日的名義宣傳赤化。」趙柄義連忙解釋,他的解釋非常官方化。
「這話說不通,」李之龍已經忍耐了很久,此刻他終於忍不住站起來了:「抗日不僅僅是政府的事,也是全國人民的事,不能說裡面有共產黨就不准人民宣傳抗日吧,豈有此理!」
「在田,你別激動,」莊繼華連忙制止,心中卻有點失望,這李之龍經歷這麼多挫折,怎麼還這麼容易激動:「劍嘯,我也不贊同你的話,既然是蠱惑,那就解釋清楚,解釋清楚了,別人就不再受蠱惑了,我還是那句話,堵不如疏。不能讓別人背好名聲,我們背壞名聲。」
「文革,我也難呀,」蔣孝先皺眉說道:「我把人放了,你的任務完成了,可我的任務就全泡湯了,校長要追查下來,我當代不起。」
「哼,表哥,這麼膽小呀,我還以為你是個大丈夫來,」梅悠蘭用蔑視的眼神掃視了蔣孝先和趙柄義一眼:「趙副團長,你別嚇唬我,就算在姑父面前我也這樣說,抗日沒罪。這個問題我和姑母也曾談過,她和你們的看法就不一樣,她就認為學生年青幼稚,應該保護和引導,不能一味打壓。」
「表哥,如果你們害怕,那我來具保,我做保人,有什麼事我擔著。」梅悠蘭毫不客氣的站出來對蔣孝先說。
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一章 歸來 第五節 兩全(三)
梅悠蘭的話剛落,蔣孝先和趙炳義就愣住了,莊繼華肚裡暗笑,面上卻責備道:「小妹不要瞎說,劍嘯有顧慮也是能理解的,」然後又轉向蔣孝先:「不過劍嘯,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些人呢?」
莊繼華的話算是問到點子上了,對這些人,蔣孝先可是為難透了,殺吧,反響太大;就這樣關著吧,好像也不是個辦法。
「難哪,」蔣孝先嘆口氣說:「殺又殺不得,放又放不得,隔三差五還有人抗議,這點小事又不能去煩校長。」
看著蔣孝先苦惱的樣子,莊繼華站起來向前走了兩步:「就這樣把他們關著,這可不是好辦法。」
「哎,誰說不是呢,」趙炳義嘆口氣:「這監獄都滿了,要照我的脾氣,把那嫌疑大的先殺一批再說。」
李之龍忽然笑了:「北平的學生少說有近十萬吧,你們那監獄可得修大點。」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莊繼華聲色肅然慢慢踱到窗前:「民國14年,上海五卅慘案,廣州沙基慘案,九江、漢口、萬縣,慘案連連,中國人死傷無數,洋人以為血可以嚇住中國人,結果呢,中國人被嚇住了嗎?劍嘯,這些都是我們親身經歷過的,血是嚇不住中國人的,只能激發出更大的抗議怒火。」
莊繼華的話讓屋裡的人都沉默了,他們都是大革命的親身參與者,那段風起雲湧的日子給他們留下刻骨銘心的記憶。
梅悠蘭沒有那段經歷,看著屋裡眾人表情沉重,她眼珠滴溜亂轉幾圈忽然笑道:「表哥,其實我看這事好辦,你也別為難。」
「哦,表妹有什麼好辦法?」蔣孝先疑惑的看看她:「就這樣把他們放了可不行。」
「關著不也一樣不行嗎,」梅悠蘭嗤笑下:「大哥去四川不是需要人嗎,你呢留著這些人也是麻煩,不如把他們交給大哥,讓大哥帶去四川,這樣你也安寧了,北平也清靜了。」
莊繼華有點意外的看看梅悠蘭,他並沒有把他的想法告訴她,沒想到居然她就自己想到了。
蔣孝先看看梅悠蘭又看看莊繼華:「文革,這是不是你的想法?」
莊繼華搖搖頭,梅悠蘭柳眉一豎嬌聲道:「表哥別瞧不起人,這是我剛想到了,你說這主意行不行吧。」
趙炳義心念一動,忽然用探詢的口氣問道:「表小姐,你也要去四川?」
「嗯,」梅悠蘭點點頭:「我去看看,若是大哥找到礦,我就投資開礦,本來我是想辦個貿易公司的,可姑姑說開礦更好。表哥,你覺得呢?」
絕,恰到好處,既舉起了宋美齡的牌子,又絲毫不落下話柄,還給他們留下無盡的遐想空間,莊繼華心裡暗自稱讚,他不知道這姑娘從小就受梅老爺子喜愛,打老爺子旗號辦事是家常便飯。
蔣孝先和趙炳義心中恍然大悟,難怪這姑娘對莊繼華的事這麼上心,原來這裡面還宋美齡的緣故,開礦,那裡面恐怕有宋美齡的股份吧。
蔣孝先和趙炳義交換一個眼色,明白彼此的想法,蔣孝先想想後說:「表妹的主意倒是不錯,可那些人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