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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何應欽沒有搖頭,他知道日本人的要求不是奢望,他是頂著壓力拒絕的。黃郛對他的拒絕非常非常憤怒,他向蔣介石提出最後通牒,認為如果何應欽不能配合他,那麼他在北平做出的所有努力都將付之東流,他這個談判代表也只是個傀儡,既然如此,那就撤銷他的職務,讓何應欽自己去談。
蔣介石收到黃郛的電報後,來電安慰他,請他繼續為國事奔忙,同時告訴他,何應欽只管打仗不管談判,另外蔣介石也給何應欽來了電報讓他多與黃郛協調,把握住有利時機。何應欽自己知道,要不是戰場形勢好轉,恐怕黃郛的電報就已經讓他下台了。
就在居仁堂談論下一步行動時,莊繼華已經到了黃郛那裡了,現在各方面的局勢他都了如指掌,唯一讓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黃郛這個老頭。這個老頭在談判中的表現讓他極為不放心,因此他一方面通過何應欽暗地裡牽制他;另一方面也在找機會與他攤牌,讓他參與談判,現在機會到了。
第二部 經略西南 第四章 長城 第六節 和約(二)
「我不能同意你參加談判,」黃郛聽莊繼華說完之後就一口回絕:「談判成員是由國家決定的,我個人不能隨意改變。」
莊繼華看著那張蒼老而固執的臉,恨不得一拳打個稀巴爛,國家決定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可就是日本要求他一個人去談判,他就敢答應。
「黃委員長,如果需要請委員長決定的話,可以向南京請示,但我認為,我們可以私下裡談妥,用不著驚動校長他老人家。」莊繼華的話很委婉,但內里卻十分強硬,而且充滿信心,讓黃郛和他的隨從們有些意外。
何應欽的幾次拒絕,讓黃郛對北平的軍人非常厭惡,其中最討厭的就是這個莊繼華,他完全清楚就是這個莊繼華鼓動何應欽拒絕他的提議,致使他的幾次要求都被拒絕,使和平的曙光還沒點亮就熄滅了。
「國家大事豈能私下談妥,除非委員長有明令,否則我不能接受。」黃郛勃然大怒,在也不裝什麼謙謙君子了:「你可以向委員長報告,就說我黃郛一個人與日本人談判,出賣了國家,請他撤銷我的委員長職務,由你們去談!」
說完之後,黃郛站起來就要拂袖而去,殷汝耕劉石蓀連忙過來安慰:「昭公,昭公,息怒,息怒。」
「莊將軍不是一力主戰嗎?怎麼也想起談判了?」黃郛重新坐下後,殷汝耕轉身對莊繼華發難了,他的語氣中帶著強烈的嘲弄。
「與日本的交涉必須兼顧戰場和談判桌,」面對黃郛的暴怒,莊繼華仍然平靜的侃侃而談:「任何只顧一方面的做法都會讓日本人有機可乘,我雖然主戰,但也不反對談判,可是諸位呢?要知道,日本人是屬狗的,欺軟怕硬,不給他一點教訓,他不會老老實實的坐下來與我們談判。況且日本的談判代表中不是也有軍方代表嗎?」
劉石蓀真正不希望黃郛就這樣拂袖而去,他正與朋友籌建一個輪船公司,十分希望得到工商銀行的貸款,在與張靜江的接觸中知道他與莊繼華的關係十分密切,所以他不希望得罪莊繼華,進而影響到他的貸款。
「昭公,我看莊將軍說得有些道理,下次談判時,可以讓他作為軍方代表參加。」劉石蓀說道。
黃郛沒有答話,臉上的神色卻已經清楚表明他的態度,殷汝耕十分不滿的看了劉石蓀一眼:「石蓀,談判是國家的事,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我不同意。」
莊繼華沉默了一會,他現在已經清楚了,這些人是鐵了心不讓他參與談判,這又從另一方面堅定了他參加談判的決心。
廬山枯嶺美廬門前,五月溫暖的陽光下,蔣介石和宋美齡破天荒的一起站在主樓門前,兩輛奔馳緩緩在樓前停下,從車內下來一個穿著德軍制服,滿頭華發的老人,他的身後是個同樣滿頭華發的老年婦女,他一下車蔣介石立刻滿面笑容的迎上去。
「塞克特將軍,歡迎您到中國來。」
馮·塞克特,前德國陸軍總司令,德國軍隊締造者,在蔣介石再三請求下,在今年五月初到達上海,在上海停留了十來天后,在五月中旬到達南京。在南京盤桓七八天後,五月底在蔣介石特使朱家驊的陪同下,前往廬山見蔣介石。
「非常感謝您的邀請,」塞克特平靜的握住蔣介石的手:「我一直希望能到中國來看看,只是身體的原因直到今天才如願以償。」
塞克特的語氣十分誠懇,的確他早就想來了,當然他也清楚蔣介石邀請他來的原因,鮑爾上校開創的中德軍事合作現在進入一個停滯期,接替鮑爾的魏采兒在南京政府中受到的指責越來越大,這種指責主要是魏采兒對人太粗暴,讓蔣介石的軍官們受不了;更深層的原因是魏采兒沒能滿足南京方面要求德國幫助建設軍事工業的要求。
還德國時,國民政府的大使館就向塞克特做過暗示,蔣介石會在訪華期間邀請他出任高級軍事顧問,但這都不是他想訪華的原因。還在數年之前,一個東方青年曾經讓他產生了一個強烈的願望,到這個古老的國家看看,為什麼這樣一個貧弱的國家能出現這樣優秀的軍人,他對現代戰爭的理解居然超過了絕大多數優秀的德國軍人。
「因為我們都知道的原因,我暫時不能接受高級軍事顧問的邀請,我必須取得德國外交部和國防部的同意,對於這點還請委員長閣下諒解。」塞克特剛在客廳里坐下就開口拒絕了蔣介石的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