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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倬有些意外的看著莊繼華,忽然笑了:「文革,你說什麼呢,哪有學生去拼命,老師卻跑了的。」
莊繼華搖搖頭說:「剛才都是我們一廂情願的想法,我擔心事情有可能變得更壞,您看,盧香亭兵力雄厚,他完全可以一邊圍攻牛行車站,一邊分兵,從生米街渡江,進攻南昌,如此我們西去的退路就斷了,到那個時候,能救我們的只有校長,您出去了,把這裡的情況向校長報告,請他督促朱培德,為我們解圍。」
陳倬還是搖頭:「不行,我不能走,這是臨陣脫逃。」
「不,您必須走,我是副師長,您必須服從我的命令!」莊繼華這下拿出副師長權勢。
「我是你的老師,只有學生服從老師的!」陳倬也不含糊,衝著莊繼華吼道。
「這是部隊,不是軍校。」莊繼華拒絕接受陳倬的理由:「在部隊,下級服從上級,則是部隊條例規定的,您必須服從我的命令。」
陳倬眼淚唰的流下來了,他知道莊繼華這是找理由讓他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可是他不能看著他的這些學生在這裡浴血苦戰。
「文革!你不能下這個命令。」陳倬痛苦的叫道,軍人,沒有什麼能比明知是死還必須帶著自己的兄弟去死更痛苦的了。
「老師,我不是照顧您,您是我們最後一道希望,我真的很懷疑朱培德會否來援救我們,只有校長能督促他。」莊繼華有些著急了,時間不多了。
陳倬沉默會,舉起右手向莊繼華行了個莊嚴的軍禮:「我一定讓朱培德出兵,就算我死,也要讓他出兵。」
莊繼華搖頭說:「老師,您一定要記住,只有一個人能讓朱培德出兵,就是校長。」
說完他向陳倬回敬個軍禮,陳倬點點頭,帶著兩個衛兵越西山而去。
第一部 黃埔風雲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四十三節 生死之間(二)
送走陳倬後,莊繼華瘋狂的督促各部修築工事,短短的一天時間,牛行車站內外戰壕縱橫,明碉暗堡林立,作為核心陣地的候車室,調度室周圍更是,火力點密布,窗戶和牆全部加固,所有房間全部打通。車站正面構築了三道防線,兩翼也構築了三道防線,也多虧了那些鐵路工人,這些南潯鐵路總工會的幹部帶領下加入了工事構建的大軍中,為了防備敵人用鐵甲車衝擊車站,鐵路前面的五里鐵軌被全部拆毀,所有鐵軌都被運回車站當作建築材料。
莊繼華正在二營小山包上檢查二營的工事時,宋雲飛帶著二團參謀長來找他,原來孫元良對程潛派他攻擊樂化,很是不解,城裡能怎麼只留三個團,南昌不是修水銅鼓那樣的小縣城,三個團,連城牆都站不滿。
「王師長怎麼說?」莊繼華問二團參謀長馬占存。
「我們沒找到王師長。」馬占存老老實實的答道。
莊繼華懷疑自己聽錯了,沒找到王柏齡,他疑惑的看著馬占存,後者連忙解釋道:「王師長進城後就與繆黨代表出去了,一直沒回師部,我們到處找都沒找到。程總指揮也派人在找,也沒找到。我們,我們懷疑……」
「懷疑他跑了?」莊繼華替他補充道,然後又搖搖頭說:「還不至於,至少現在他還不會跑。這樣,我給孫團長寫封信,你帶回去,你告訴孫團長,這不是正式命令,如果他願意就作,不願意,我也不怪他。」
莊繼華就在小廟的石桌上給孫元良寫了封信,在信中他隱瞞了朱培德不會來援的判斷,只是分析了目前南昌城下的局勢,告訴他如果攻擊樂化不利,建議他不要退回南昌,而是向西退,但也不要過於遠離南潯線,就在南潯線上游弋,騷擾盧香亭的後路。
「但願他能幫上忙。」莊繼華望著遠去的馬占存嘆口氣,余程萬不屑一顧的說:「指望孫元良還不如指望薛岳,率軍西撤是可能的,不過不遠離南潯線是不可能的。」
莊繼華心中苦笑,孫元良在一期同學中名聲不怎麼好,主要是由於惠州之戰中有冒功領賞的嫌疑,其實,他也希望是薛岳,至少薛岳打仗比孫元良行。
「薛岳是指望不上了,他在城裡呢,能活著出來就算不錯了。」莊繼華無可奈何的說:「唉,你說王師長去哪裡了?怎麼城裡就找不到他呢?」
「應該不會是逃跑了,」在這個問題上余程萬贊成莊繼華的看法,仗還沒打呢,他怎麼跑:「是不是逛窯子去了?」
「好色好到這份上了?」莊繼華有些懷疑:「這一天下來,你說會不會精盡人亡了?真要如此,那可是北伐戰史上的一大奇聞。」
余程萬愁眉苦臉,很辛苦的說:「文革,你饒了我好不好,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看著他的樣子,莊繼華忍不住哈哈大笑,余程萬也不由噗哧一樂。
南昌迅速失守,引來孫傳芳的雷霆大怒,他嚴令鄧如琢立刻反攻南昌,鄧如琢不願意反攻南昌,他把南昌兵力抽調一空的目的就是想放棄南昌,二三軍在贛中的攻勢如潮,他一戰萍鄉、再戰宜豐、三戰新余,仗仗皆敗,部隊損失很大,而盧香亭卻屯兵南潯線,遲遲不肯南下增援,這讓他深感疑惑,他認為盧香亭不是來增援江西的,而是來謀奪江西的。是想借北伐軍的手削弱江西部隊,為他以後謀取江西督軍創造條件。鄧如琢不是孫傳芳的嫡系,在政治上也搖擺於孫傳芳和吳佩孚之間,參加五省聯軍也是那時吳佩孚沒有東山再起,所以他始終擔心自己的實力消耗完後,被孫傳芳藉機取代,因此他回電孫傳芳說,朱培德在樟樹攻勢猛烈,他無法從前線抽調部隊,請盧香亭派兵反攻南昌,同時增援樟樹。孫傳芳回電告訴他,盧香亭已經派鄭俊彥的十師和楊賡和的獨立旅反攻南昌了,讓他配合鄭俊彥和楊賡和的行動,但鄧如琢還是不願意,在電報里反覆強調,朱培德攻勢猛烈,自己抽不出兵力來。這下把孫傳芳氣壞了,他也不多說了,給了鄧如琢一句話:「限十八消失內奪回南昌,否則軍法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