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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慕華第一輪攻擊完畢之後,俯衝下去,繞了個圈子又飛上來,這是天空中已經一遍大亂,雙方纏鬥在一起,日軍陣形被徹底攪亂,轟炸機也失去掩護。薛慕華抓住機會盯上一架笨重的九六,他從背後接近他然後開炮,BF109的火力就是強,他一直打到八十米才罷手,九六式已經熊熊燃燒,其他飛機迅速逃離高空中的火焰,這個時候在它身邊是非常危險的。
松井石根剛剛起床,他正悠閒的刷牙,耳邊傳來整整轟鳴聲,「這些小伙子這麼快就回來了。」他的念頭還沒落下,警報聲大作,「空襲!空襲!」
松井石根衝出房間,就看到地面的高射炮已經在發射,不顧哦地面卻沒有一點炸藥,過了會,機場那邊傳來整整的爆炸聲。
「機場遇襲!」松井石根一激靈立刻叫道:「立刻疏散,把彈藥搬走,隱蔽起來!」
一些士兵開始向堆積在露天的彈藥跑去,然後扛起箱子轉身就跑,亂糟糟的過了半個小時,天空中傳來轟鳴,轟炸機場的飛機開始往回走了。
「嗒嗒……!」正在搬運物資的敵軍頓時大亂,一架機翼上塗著青天白日徽章的飛機俯衝下來,機首的機關炮噴出火焰,挨上這股火焰的立刻化為灰燼。
「轟!」「轟!」高空中飄忽的那幾個黑點,又落下幾粒鐵蛋,其中一枚正好落在彈藥堆中,隨即引爆彈藥,強烈的罡風撲面而來,差點把松井刮個跟頭。
「轟!轟!轟!」
大地在輕微發抖,木製的房子嘎嘎作響,似乎立刻就要坍塌,松井從地上一躍而起,以不符合他年紀的敏捷跑進一個掩蔽部中。
「轟!」又是一粒炸彈在近處爆炸,窗戶玻璃發出一聲脆響宣布破裂,爆炸連串響起,不知道又是那個彈藥庫被炸了,松井心中非常懊喪,中國空軍從來沒有偷襲過馬鞍島,以至於大意了。
天上的飛機肆虐了七八分鐘,然後才晃悠悠的飛走,松井從掩蔽部爬出來,剛才還整整齊齊的軍營變得滿目蒼痍,彈藥大部分被毀,士兵傷亡慘重,到處都在喊軍醫,擔架兵扛著擔架快速跑到傷員身邊,遠處彈藥庫不時響起幾聲沉悶的爆炸。
松井臉色陰沉的軍營巡視,咬牙切齒地罵道:「支那人,一定要付出代價!」
「我要回家。」一個年青的士兵喃喃叫道,他的腹部在咕咕冒血,兩個士兵在拼命的為他包紮。
「回家,回家了。」士兵的眼神慢慢渙散了。
松井蹲下身輕聲在士兵耳邊說:「我們馬上送你回家,不要擔心,很快就回家了。」
「他剛結婚……」同村參軍的士兵有些哽咽。
士兵眼光迷離,似乎看到當初離開村子時,胸口披著錦帶,新婚的妻子激動得帶著幸福的微笑跟在他身後,父母興奮陪著他,邊走邊鼓勵他為天皇建功立業。
據說支那物產豐富,據說支那的女人美麗動人,據說……
他死了,新婚不過十來天就死在中國東邊的一座小島上,這樣的人值得同情嗎?不,一點也不,強盜就是強盜,死了也是活該,死了也要還債!
「命令部隊加強進攻。」松井石根站起來,衝著海對面的上海,拔出指揮刀,一刀砍斷旁邊的小樹,大聲咆哮。
空襲大獲成功,外圍牽制性作戰也大獲全勝,戰損比高打3.4:1。松井怒火立刻轉化為實際行動,長江南岸的戰火陡然猛烈起來,而羅店又首當其衝。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一章 南京保衛戰 第六節 戰地黃花(一)
連日激戰,羅店周圍早已變得溝壑縱橫,戰壕密布,原先那個帶有江南古樸風光的小鎮已化為斷壁殘垣。陰雨飄飛,士兵們在潮濕的瓦礫和戰壕間穿梭,遠處陣地上的屍首已經發綠,散發出陣陣惡臭,即便秋風也未能驅散這股臭味。
這是個非常熟悉的戰場,十多年前那一幕又出現在眼前,余程萬站在泥濘的戰壕里朝對面望去,當年的牛行大戰既是他的榮耀,也成了十來年中他的噩夢,那是他十多年來離死亡最近的一次,看到眼前這熟悉的場景,身上的那幾塊傷疤又隱隱作痛。
「小心,鬼子的狙擊手,」一直陪在身邊的那個年青的中尉有些著急的提醒道:「副師長,您還是回去吧,這裡太危險,待會鬼子進攻,我們可就顧不上您了。」
余程萬放下望遠鏡,他是第一師的老人,從北伐開始就在第一師,一直到現在還在第一師,只是官職由營長變成了副師長。他對這個師的了解比師長李鐵軍要熟悉得多,在李鐵軍接手師長之前,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應該是他接手第一師,沒成想突然殺出個李鐵軍,這讓曾經參加牛行大戰的第一師老兵很是不滿,以至於後來王國斌張力輝他們轉而投向莊繼華,這其中除了老長官的因素外,未嘗沒有其他原因。
雖然莊繼華也曾經私下問他是否願意到重慶去,他還是拒絕了,這麼多年了他一直在第一師,胡宗南雖然有些地方不地道,但他還是願意留在這裡,不是為了什麼,就是為第一師的弟兄。
余程萬略微把身子放低淡淡的說:「笑話,我還要你照顧了。你現在還有多少人?」
「七十八人。」中尉的聲音略有些低沉,他的連上陣地只有半天時間就已經減員一半了。
「還能擋一次進攻。」余程萬低聲自言自語,接手羅店防禦已經五天了,日軍的炮火驚人,部隊的損耗也驚人,第一師一萬兩千之眾,五天下來損失高達六千之多,平均每天損失接近一個團。這就是一架絞肉機,中國的凡爾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