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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詭的話讓蔣介石背心直冒冷汗,他有些不相信的看著馮詭,又看看張靜江:「有這麼嚴重?」
張靜江點點頭,他的神情有些無奈:「沒有共產黨吧,國民黨死氣沉沉,有了共產黨吧,又面臨被挖空的危險。難呀,難呀。」
蔣介石難以接受的喃喃:「這可怎麼得了,這可怎麼得了。」
「廣州的革命氣氛高漲,可是廣州青年卻是以加入共產黨為榮,加入國民黨為恥,為什麼呢?共產黨總是能提出一些很激烈的口號,迎合青年,我們國民黨呢,卻不能進行反擊,一反擊就被扣上反共的帽子,在很多時候只能忍氣吞聲,因此我說曾少校的方案失之桑榆收之東隅,這個方案不能讓北伐議案被通過,但可利用這件事情打擊蘇俄顧問,抑制共產黨的發展,在宣傳上為我們國民黨贏回青年。」
莊繼華直冒冷汗,這個馮詭怎麼把打擊共產黨放在首位,他心裡有些後悔,後悔把他拉來,急忙說:「這恐怕不太好吧,總理說過聯俄容共的。」
蔣介石聞言又有些猶豫,馮詭卻說:「這與總理的三大政策無關,也與容共不矛盾,容共是讓共產黨員遵照國民黨的政策行事,如果他們犯錯,我們也應該批評指正。」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革命陣營內部糾紛。」莊繼華懷疑的問他,後者點點頭說:「對,是內部爭論。」
莊繼華尖銳的說:「你能把爭論控制合理的範圍之內嗎?」
馮詭反問道:「為什麼共產黨可以反對國民黨,而我們不能反駁他們的錯誤?」
「當然可以,」莊繼華辯解道:「我的意思是把爭論控制北伐議題上,主要打擊目標對準蘇俄,而你的建議卻是把打擊目標放在共產黨身上。」
「我看沒什麼,」張靜江緩緩說道:「批評是相互的,他們可以批評我們,我們也可以批評,言論自由嘛,而且我們此舉也是為了革命。文革,難道你就不想北伐?」
莊繼華一時語塞,他們爭論之時,蔣介石一直在默默的思考,這時他抬起頭神情決然的說:「好,就這麼辦,慕沂,這事就交給你辦,把聲勢造大點。」
曾擴情稍稍一愣,隨即站起來,大聲答應:「是,學生保證不讓校長失望。」
張靜江看著莊繼華大有深意的笑笑,卻對蔣介石說:「這樣的話,介石,明天不但要出席大會,而且還要發言。」
蔣介石點點頭,然後轉頭對馮詭說:「不知先生以後作何打算?」
第一部 黃埔風雲 第四章 大革命風雲 第二十八節 新聞(一)
馮詭似乎沒有料到蔣介石會有此一問,他猶豫下才說:「自然回安徽,繼續辦我的報。」
蔣介石搖頭露出惋惜之色:「我想請先生留下,現我黨危機重重,我憂心如焚,然我對政治愚鈍,而先生明銳當能為我查遺補缺。」
蔣介石這話說得很婉轉,馮詭卻聽出話中之意,你說我黨要被掏空了,好,我聽你的,但你不能說完就走了,留下我一人補這個爛攤子。
張靜江笑道:「安徽那個地方太小,容不下你這鬼才,我看你就留下,替介石參謀參謀,也為黨為國多出分力。」
馮詭雖然還在猶豫,可神色已經不那麼堅決了,蔣介石抓住機會說:「我請先生擔任我的機要秘書,若要軍銜的話,暫時只能授予上校,將級軍官必須要經過軍委會同意。」
「軍銜就不必要了,馮某一紙蟲,從未想過拿槍,人家槍響我恐怕只會尿褲子,就別給國民革命軍丟人了。」
言罷哈哈大笑,眾人聽他說得有趣,也不由一樂,莊繼華心中搖頭,不知道這個馮詭帶來的是什麼,帶他來是對還是錯。
這幾個人中張靜江是最滿意的,他不但完成了汪精衛所託,也變相消除了擔憂,蔣介石有個壞習慣,一言不合拔腳就走,以前在粵軍中是這樣,後來辦黃埔軍校也是這樣,以前孫中山惜其才,每每派人追回,他現在若走,恐怕只有人高興,沒有人追。
隨後又閒聊一陣,曾擴情想到還要去寫文章,聯絡報社,沒說兩句就要告辭,莊繼華趁機與他一道離去,蔣介石也沒留他們,只是勸勉兩句,讓他們走了。
等兩人走的背影在門口消失後,蔣介石才問馮詭:「無常先生,你認為以後我應該怎麼作?」
「對蘇俄,我們要利用,沒有他們的支持北伐會很艱難;對共產黨要利用,也要控制。」馮詭說:「控制的方式就是利用法律,所以莊文革那三個法案要儘快制定出來,另外,共產黨不是說我們有左中右三派嗎,其實共產黨內也並非鐵板一塊,也分派,激進派,中間派,穩健派,激進派緊跟蘇俄,蘇俄怎麼說他們怎麼做,穩健派則主張以我黨為主,他們為輔,陳獨秀、張國燾就是這派中人,激進派則以蔡和森、瞿秋白為代表。」
共產黨不象國民黨,內部情況從未對外宣布,蔣介石大奇:「先生從何而知?」
「從《新青年》《嚮導》上得知。」馮詭略有些得意:「共產黨雖然極力掩飾他們的內部分歧,但難免有蛛絲馬跡泄漏,只要仔細揣摩就能發現。」
「那麼如何拉住穩健派,打擊激進派呢?」張靜江大感興趣,他雖然沒有參加西山會議派,可是對他們卻略有同情,對共產黨在國民黨內的發展感到擔心,更主要的是共產黨到目前為之還沒有露出明顯的破綻。既不想造成國共合作破裂,違犯孫中山的三大政策,又要抑制共產黨的發展。這讓他感到沮喪,不過經過馮詭的分析,他陡然發現原來共產黨還是有很多弱點的,信心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