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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政治。莊繼華明白了,蔣介石首先考慮的不是徹底查清案情,而是如何獲取最大利益。他肯定是要藉此機會除掉一些對手,可現在黃埔系實力並沒有壓倒優勢,因此必須占據政治高點,也就是所謂的法統,讓非黃埔系的人去查,只要查出線索,那麼蔣介石就能名正言順的抓人。
「要是有人敷衍了事呢?」雖然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莊繼華依然有些擔心,汪精衛孫科會不會隱瞞什麼,他感到這個世界好像是個混亂的,可以為所欲為的世界。
「誰敢,」蔣介石冷冷的說:「就是要撇清自己,或者其他人,也得查出些證據。」
其他人,蔣介石指的就是孫科和胡漢民,莊繼華心想,他索性乾脆挑明:「校長認為孫科和胡漢民有沒有可能參與這件事情?」
「孫科肯定沒有。」蔣介石直視著莊繼華,冷冷的,堅決的,毫不懷疑的答道。沒提胡漢民,那麼就是說胡漢民……
「明白了,那我該怎麼作?」莊繼華當然明白了,孫科身份特殊,他是孫中山的兒子,他若捲入這件案件中,對孫中山的聲望的打擊將是致命的。
「你有那些想法?」蔣介石反問道。
「學生認為,既然不能直接明查,我們可以暗查;這是一,其次可以準備對許崇智收網了。」莊繼華沒有隱瞞直接自己的想法。
「晤,你去辦吧。」蔣介石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看了情報科的情報後,蔣介石清楚胡漢民已經是死老虎了,真正要對付的是許崇智,可究竟怎麼處理許崇智他還沒想好,從私交上說許崇智是他的大哥,對他不薄,這要對付了他,以後別人會怎麼看他蔣介石。
廣州城內空氣十分緊張,共產黨在《新青年》《嚮導》等刊物上連續發表文章,指出廖案是帝國主義者與右派分子勾結,向革命發動進攻,要求徹查廖案,徹底清除右派分子,保持革命陣營的純潔。
國民政府宣布為廖仲愷舉行國葬,其靈柩停放在中央黨部禮堂供廣州市民贍養。
三天後,廖案檢察委員會向汪精衛、許崇智、蔣介石匯報。
「兇手陳順交代,他是在香港被朱卓文收買的,朱卓文給了他們一萬元,」隨後陳公博有從皮包里拿出支大號曲尺手槍放在桌上:「這支槍是警察在案發現場撿到的,根據我們的調查,槍的執照是南路司令部參謀長郭敏卿私人的,批發執照的是南路司令梅光培。兇手所用子彈是朱卓文向兵工廠領配的,郭敏卿是朱卓文未來女婿。」
「吳局長,朱卓文抓到沒有?」蔣介石打斷陳公博的話,追問道。
「案發當天,有人看見朱卓文離家,此後再沒回來。」吳鐵城答道,蔣介石臉色鐵青。
「公博接著說。」汪精衛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經過調查。」陳公博向蔣介石不引人注意的掃了蔣介石一眼,朱卓文逃走之後,調查人員正在為難之時,周恩來突然拿來一批情報,將斷了的線索又重新連接上,顯然那批情報出自蔣介石之手。
「最近了一個多月里朱卓文的活動,發現他與胡毅生、林直勉等人頻頻在慰園、文華堂俱樂部等地開會,我們調查了慰園和文華堂的經理和招待,他們一致承認,這些人曾經參與過密謀,其中還包括粵軍中的梁鴻楷、魏邦平、林樹巍、楊錦龍、張國楨等人,這些人與廖案脫不了關係。」
拿到證據之後,蔣介石不再猶豫,他直接下令拘捕胡毅生、林直勉。林直勉很快被捕,胡毅生卻在逃。
林直勉被捕後堅決否認參與策劃暗殺,但他承認參與倒廖:「我不贊成廖先生的行為,所以我贊成倒廖,但我沒有參與暗殺,我與廖案沒有關係。」
賀衷寒拿到供詞後氣得發抖:「狗日的,避重就輕。」
「他的帳我們慢慢算,現在要對付的是胡漢民。」雖然蔣介石還沒說,但莊繼華已經知道下一個要對付的是誰了。胡漢民的家已經在情報科的監控下。
果然,第二天晚上,蔣介石下令搜查胡漢民的家。接到命令莊繼華不由一愣,怎麼是搜查呢?他向蔣介石詢問是否真是搜查,得到肯定的答覆後,莊繼華不再說什麼了。
莊繼華帶人進入胡漢民的家裡時,胡漢民已經不在家了。胡漢民被士兵敲門的聲音驚醒了,當他聽出是士兵後,他飛快的從後門逃到汪精衛家中,進門就叫:「蔣介石要殺我,蔣介石要殺我。」
陳壁君見他臉色蒼白,神情慌張,連睡衣都沒換,心中有些鄙夷,可胡漢民當年畢竟於他們有恩,他現在的狀況,他們夫妻不能袖手旁觀。
「四哥,這蔣介石怎麼啦?展堂與廖案有關嗎?」
汪精衛用眼神示意陳壁君不要談這個問題,自己卻倒了杯茶走到胡漢民身邊:「展堂,沒這回事,只是查查胡毅生。放心吧。」
可胡漢民無論如何不相信,廖仲愷暗殺在前,蔣介石要是如法炮製呢?看著胡漢民的樣子,陳壁君嘴角流露一絲輕蔑:「放心吧,展堂,我陪著你,我看誰敢動你。」
「這樣最好,壁君陪你去黃埔島,沒有特別委員會的命令,蔣介石不敢拿怎麼樣的。」汪精衛勸到,胡漢民一聽去黃埔,更擔心了。
汪精衛卻撥通蔣介石的電話:「介石,展堂在我這裡,雖然說胡毅生捲入廖案,但不表示展堂應該為此負責,不過為了避嫌,我想由我夫人陪他去黃埔休息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