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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行嗎?」宮繡畫等車走遠後才輕聲問。
「有一點作用,不過關鍵是龍繩武和盧漢,前者是龍雲最大的依仗,後者卻能挖掉他的根基。」莊繼華的聲音同樣低微。
這一天完全是在緊張狀態下渡過的,莊繼華不停的開會,不停的召見官員,黨部,三青團,工會,商會代表,在整個昆明掀起了一場堅持抗戰反對投降的運動,這個運動將在幾天之內推廣到整個雲南,下午在得到滇南行署黨部密查的龍繩武帶人到昆明的報告後,他斷定龍繩武是來勸諫的,這才來見楊運新和龍繩祖。
在路上,楊運新和龍繩祖商議,決定再次勸諫,但這次不是他們倆人。倆人回到師部,就看見師參謀長王海山焦急的臉色,看到倆人,王海山的神色明顯一輕,迎上前來,低聲告訴他們,大公子已經去了龍雲隱居的別墅。
龍繩祖心情輕鬆了少許,可他了解父親的脾氣,擔心龍繩武無法說服父親,依舊按照路上商議的辦法,秘密將第二旅團以上軍官和師部軍官召集在師部開會,楊運新在會上透露了汪精衛出走和龍雲打算追隨汪精衛,在滇南宣布支持和平運動,宣布滇南自治的消息,下面的軍官頓時炸開鍋,絕大部分軍官,當場表示反對,從前線回來的軍官態度尤其激烈。
「媽的,這不是賣國嗎!」
「是誰蒙蔽了老主席,宰了他!」
「這是對犧牲將士的背叛!」
穩重點的軍官則對龍繩祖直言:「二公子,如果老主席真要這麼幹,請二公子轉告老主席。我就只有解甲歸田。」
「二公子,千萬不可,老主席會身敗名裂,……」
龍繩祖看看現場的人分成三部分,第一部分態度激烈,這些人大都是前線回來的軍官和軍校學生;第二部分占大多數,這部分人穩重,但態度堅定的表示,如果龍雲要和談,他們就不再跟著了;第三部分人最少,只有那麼幾個,他們只是默不作聲的坐在那,這幾個都是龍雲親手提拔的,其中的副團長鄭天君的命還是龍雲救下的。
「鄭副團長,你是怎麼想的?」龍繩祖不動聲色的問道。
「大道理我不懂,老主席救過我的命,忘恩負義的事,我做不出,就算老主席要跳火坑,我也跟著。」鄭副團長大大咧咧滿不在乎的說:「你們這些人,那個不是老主席栽培提拔的,怎麼現在就啥都忘了。」
「鄭副團長,」有人站起來反駁道:「其他事情我都可以跟著,但這漢奸的罪名我擔不起,自己丟人不說,子孫後代也抬不起頭!」
「老主席也沒說投靠日本人呀,憑什麼說老主席要當漢奸!」鄭副團長反問道。
「老子這條胳膊是日本人拿去了,老子還要去拿回來,和,和個屁!」胡小丙大聲罵道。
「好了,好了,我們不爭了,老主席已經回來了,我們去見老主席,當著老主席的面說清楚。」楊運新心裡有譜了。
「師長,你是什麼想的?」廖開那隻獨眼閃著陰冷的光,剛才他沒說什麼,拳頭握得緊緊的。
「我,……,」楊運新苦笑下,龍繩祖搶先說道:「我和楊師長的意思是,如果老主席真要跟著汪精衛走,楊師長就解甲歸田,我呢,就去重慶向委員長請罪。」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楊運新起身:「我們去見老主席吧。」
走到門口,迎面過來通訊參謀跑來交給他一張電報,楊運新看後順手遞給龍繩祖,龍繩祖接過來看,見是盧漢來的。
「運新我弟,前電已達,老主席之事已悉,當前局面唯有抗戰到底,和談必遭舉國聲討,亦是對陣亡將士的背叛,我等決不參與,將來中央討伐,我等堅決支持,請弟向老主席痛陳厲害,亦請胡老說和,決不能走此絕路。」
後面是一長串名單,五十八軍少校以上軍官的全體簽名。
龍繩祖心中高興,轉身對眾將揚揚手中電報:「盧軍長來電,堅決反對,要求我們說服老主席不要走次絕路。弟兄們,我們走。」
在秘密別墅里,龍繩武正對著龍雲慷慨陳詞。
「父親,汪精衛所謂的和平,不過是賣國的遮羞布!汪精衛想以此逼蔣介石下野,那更是做夢!父親說,汪精衛已經與日本人達成協議,那更是汪精衛的賣國的證據!父親,當年您送孩兒去法國留學,行前,父親告訴孩兒,留學的目的是學習西方先進科學,洗刷中華百年恥辱!父親,難道您忘了!」
「這麼說,我龍雲是賣國賊了,你龍繩武要大義滅親了。」龍雲心中氣急,沒想到最大的反對者居然是自己的兒子,他的語氣愈加冰冷。
「父親,」龍繩武頑強抗爭道:「滇南偏僻狹小之地,消息閉塞,民眾的抗日熱情卻十分高漲,社會各界踴躍支持,無論是募捐還是招兵,這在以前是從沒有過的!父親,大勢所趨呀!」
「所謂大勢只不過是宣傳。」龍雲目光陰冷的眾人身上掃過,這些軍官都是他熟悉的那些人,都是他的親信部下。
「不是這樣!我們以前也宣傳過,可百姓有多少接受?但抗日不同,民眾接受而且支持!父親,您就沒想過,這是為什麼!」在場的軍官中,只有龍繩武敢與龍雲當面爭辯。
「我一定要這樣做呢?」龍雲陰惻惻的問道。
龍繩武雙腿撲騰一下跪下,龍雲一下站起來,龍繩武抬頭,神色悽苦,淚流滿面,他從腰上解下手槍,雙手奉著,膝行到龍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