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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形,莊繼華微微嘆氣不安的說:「看來大家都很困難,我建議休會。」
莊繼華的話一出口,宋哲元和于學忠同時感到尷尬,人家何應欽錢還沒拿到手,這邊就開始要了,未免太著急了。黃紹閎立刻響應:「我看這樣也好,說了這麼久,休息一下。」他這個參謀長與通常意義的參謀長不一樣,不籌划具體戰事,只協理陰陽,梳理各部。此刻看到何應欽的臉色越來越差,而莊繼華似乎也略有不安,他也轉動腦筋想讓這兩人好生談談,別看他們手上好像沒有一兵一卒,可卻是這場戰事的支柱,他們倆要鬧起來,這仗就沒法打了。
何應欽陰沉著臉點點頭,然後轉身向外走:「文革,你隨我來。」
莊繼華老老實實的跟找他來到隔壁的辦公室,他剛把門關好,還沒看得清房間內的擺設,何應欽壓抑已久的怒火就爆發了。
「好你個莊文革,是不是翅膀硬了,我這個老師也不認了?」何應欽一向以儒將自詡,就算發火也是冷言冷語,絕不會作狂亂怒罵暗中有失身份的姿態。
「何老師,您這是說哪裡話了,」莊繼華連聲叫屈:「學生只是心急,才向校長建議,況且我這樣做,也還不是為老師著想,老師手上有錢,他們不會更聽話嗎?」
「你莊文革一向善於花言巧語,」何應欽沒吃他那套,黃浦系的人誰不知道莊繼華能言善辯,何應欽背著手站在辦公桌前冷冷的諷刺道:「你手裡拿著黨國的錢袋子,誰不讓你三分,乾脆這個位置你來做,校長把你放在四川也是屈才了,你來北平,我把這個委員長讓給你作,豈不是更加容易。」
「何老師,您別生氣,」莊繼華賠笑道,看來何應欽是真的生氣了,莊繼華陪著小心:「您是我的老師,您就算不想認也不行,誰讓您當初要去黃埔當總教官來者。再說我這樣真是為您著想,那封電報是我起草的,我不說校長是不會提的。何老師,您可能不知道,自我回國後,前後捐助校長兩億大洋,一億是去年救助長江流域災民;還有一億是用於軍隊整編。」
何應欽明白了,有這兩億墊底,蔣介石是無論如何不能主動開口的,同時他也清楚了,蔣介石從南京回南昌後,那個高興勁是從哪裡來的,有了這一億,剿匪的軍費和整編部隊的經費都有著落了。
「一億資金整編二十個德械師?你可夠大方的。」何應欽心裡明白歸明白,可臉上卻沒表示出來,這個莊繼華太精,稍微松點,他就會立刻順杆爬,日後可怎麼管得了。
「這不是沒辦法嗎?」莊繼華苦笑著說:「老師有難弟子服其勞,我只求你們當老師的能理解我們這些學生的難處。」
「你還有難處,你精得跟猴似的,還有難處了。」看著莊繼華的樣子,何應欽忍不住諷刺道。
「唉,何老師,您就別諷刺我了,」莊繼華討饒道:「我真是為您著想,想想如果怎能在長城一線打個勝仗,以後誰還敢罵您呢?」
何應欽頓時呆住了,他忽然懷疑起蔣介石讓自己北上的用意了,按理說北方這個紛亂的局面應該是蔣介石親自掌控,而且北平各界人士也一直在呼籲蔣介石親自到北平主持長城抗戰,可蔣介石藉口江西剿匪局勢緊張,就是不肯來。何應欽現在明白了,他何應欽本就有親日的名聲,長城抗戰打好了是他蔣介石領導有方,知人善任;打糟了,是他何應欽賣國求榮。熱河戰敗,領罪的是張學良,長城戰敗,領罪的自然是他何應欽了。
想通這點,何應欽心中暗罵,可也只能停留在這個程度上,他想了想後問:「你對察東反攻的勝算有幾分?」
「三分到四分,」莊繼華老老實實的說,何應欽眉頭皺起來,他趕緊解釋道:「察東反攻實際是個幌子,武藤信義不可能不注意到這個察東的情況,只是他們一向狂妄,沒把中國軍隊放在眼裡,可我們要是真的在察東進行大規模反攻,日軍就不會不注意。日軍一旦注意,察東我軍兵力雖多,但攻擊能力有限,日軍只要守住幾個關鍵的點,反攻就會打不下去,所以察東反攻只是一個幌子,目的是造成一種聲勢分散敵人的兵力,讓敵人從正面戰場抽調部分兵力,真正要反攻的是古北口。察東一旦開始反攻,日軍必然從古北口抽兵,這就給了我軍機會,傅作義部在左,衛立煌在右,中間是徐源泉,如此我軍可在古北口殲敵一部,奪回古北口。」
莊繼華說到這裡又擔心的說:「我們需要擔心的是冷口,32軍商震的實力我不清楚,所以我建議將蕭之楚的26軍和龐炳勛的四十軍以及上官雲相的第三縱隊,全數調往冷口,以增強這個方向的力量。」
「嗯,」何應欽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然後問:「委員長所說的經費和獎賞你是怎麼打算的?」
「這不是我該想的,」莊繼華敏銳的感到何應欽心中的不滿,他笑著說:「我只管開支票,您派人去花旗銀行取,一千萬大洋的支票我現在就開給您。」
莊繼華說著從懷裡掏出支票薄,拿起筆唰唰幾下就把支票開好,放在何應欽面前,何應欽間莊繼華開完支票後並沒把支票簿收起來,而是抬頭看著他,等待他下一步的吩咐。
「你認為獎勵應該給多少?」何應欽沉凝片刻後問道。
「這還用我說,老師心裡清楚得很,我只管開票。」莊繼華微微一笑,他知道何應欽這是在問他的態度,要是說多了,莊繼華要不給開,那他何應欽的面子往那裡擱。這就是何應欽與蔣介石的區別,如果換成蔣介石,立刻當仁不讓的下令各軍獎勵多少,而且是當作宋哲元他們的面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