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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理由讓三人更加難以相信,僅僅是列強不希望中國統一,就斷言吳氏必敗,三人面面相覷,這個理由雖然有些牽強,但你卻不好反駁。但很快莊繼華就讓他們變得更加目瞪口呆,不,也許說是震驚。
「不過這張報紙上最重要的消息卻是黃埔軍校招生。」莊繼華翻到黃埔軍校招生簡章,指給三人看。三人都不是常人,愣怔片刻立刻甦醒,見他所指,不動聲色的互相交換一個眼神。眼鏡反問道:
「你從中又得知什麼?」
「這條消息再結合報紙上報導的其他幾條消息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國民黨將有大變化。這種變化可以從大小兩個方面來說。從大的方面來說中山先生找到一條正確的道路,國民黨將走向興旺,並將很快統一全國;小的方面來說,國民黨將擁有一隻完全忠於國民黨的軍事力量,若發展順利的話,二十年後黃埔將執中國軍界牛耳。」
這下三人有點懵了,完全忠於國民黨的軍事力量,這三人完全同意。統一全國,二十年以後執中國軍界牛耳,這就完全出乎三人意料。統一全國自然是他們的願望,可要知道現在的國民黨實力卻很弱,困居廣東,說廣東都誇大了,應該說是廣州,甚至只是廣州市的部分地區,這種情況下卻放言說要很快統一全國,這未免匪夷所思。
「這報上頭條可說了三大政策引起國民黨內紛爭,國民黨看上去都要分裂了,國民黨很快要統一全國,不知你如何得出這樣的結論,這個很快是多久。」眼鏡故意問道。
「記者寫稿難免誇大,」這可是後世新聞的一般現象,「這個多久取決於黨內支持中山先生的力度,力度越大速度越快,同時也取決於國共聯合的牢固程度以及它的發展狀況。」他不敢把話說的太滿,殊不知在三人看來他的話已經滿的不能再滿了。
「這樣看來你是支持聯俄容共扶助農工的?」西裝這時已經不敢小看這個年輕人了。
「當然,這是正確的策略,唯有這個策略才能引導中國革命的勝利。」莊繼華「信心滿滿」,也才明白不是惡人是俄人。
「我看不見得,俄人狼子野心,其根本目的是在中國搞共產主義實驗,也沒有放棄其沙皇式的擴張圖謀。」光頭插話道,聽他這樣說,西裝眉頭一皺,正要反駁。
「這話也對。」莊繼華接口道,他這樣一說,三人不免驚訝,西裝臉色一變,正要出言嘲諷,卻聽莊繼華繼續說道:「從長遠看蘇聯人的目的的確是想在中國搞共產主義,也的確沒有放棄擴張企圖,比如,他就不會放棄對我國外蒙古的野心。不過這不妨礙目前我們與他們的合作,因為這種合作是基於利益而不是基於信仰。不知先生們聽說過這樣一句話沒有,There are no ever lasting friends nor ever lasting enemies in the world.There are only friends with the same interest.用中國話來說就是,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所以目前我們完全可以與他們合作。」
西裝有些不滿,認為這個年輕人朝三暮四,有些生氣:「年輕人應該有堅定的信仰,不要朝三暮四。」光頭反而若有所思。
「先生錯了,這絕不是朝三暮四。國家之間的事情決不能用信仰來解決,必須要以利益解決,當利益衝突之時,即便信仰相同也一樣會發生衝突甚至戰爭。」後世新中國建國以後打了幾場戰爭,其中兩場都是與同樣信仰社會主義的國家打的,當利益發生衝突時信仰立刻見鬼去。
「你認為國民黨與蘇俄在那些利益上有共同之處呢?」眼鏡不解的問道。
「應該是中國的政權,」見三人有些不解,莊繼華思索一下,又解釋道:「國民黨自不待言,蘇聯人也需要中國的政權。當然這不是說蘇聯要把中國吞併了,他的目的是要扶持一個對蘇聯友好的政權,本來中國共產黨是他們最好的選擇,但目前中國共產黨的實力太弱,根本無法獨立領導中國革命,更談不上取得全國的政權了,只能列為蘇聯的備選對象或者,……,應該說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可決不是他們現在的選擇。」這話一出口,光頭眼睛一亮,西裝似乎要說什麼,嘴唇動動卻又閉上。
「蘇聯作為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為資本主義國家所包圍,在他看來這些資本主義國家無時無刻不在設法顛覆其政府,所以他的不安全感非常強烈,他最擔心的是兩線作戰,他的經濟人口中心在西線也就是蘇聯歐洲部分,故他的防禦重點放在西線,但遠東地區有其重要的出海口海參威,一旦丟失,其太平洋艦隊就失去了基地,也就很難在太平洋立足。那麼東線的安全怎麼辦呢?」莊繼華自設一問,「換位思考,只要站在蘇聯政府的角度思考一下就會明白他的處理方法。東線與蘇聯接壤的主要是中國,只要中國不反蘇,那麼東線就沒有大危險。讓中國不反蘇的最好辦法是在中國建立一個親蘇的政府,從長遠來看這是代價最小收穫最大的方式。可是目前中國國內的政治勢力除了中山先生領導的國民黨外,他好像沒有其他選擇。因此他們需要中山先生。」
「回過頭來再談中山先生的利益,我不是說中山先生的私人利益,而是中山先生為之奮鬥的理想,建立一個獨立的強大的民主的新中國,是這個利益。中山先生是國民黨的締造者和領袖,是中國革命的旗幟,在世人看來中山先生即國民黨,國民黨即中山先生,國民黨的利益即中山先生的利益。」他舔舔嘴唇繼續道:「在陳炯明叛變後,中山先生受到很大的打擊,這種打擊不僅僅來自實力,主要來自心理。中山先生曾經對陳炯明給予很高的希望,甚至一度把革命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可陳炯明卻背叛了他,這讓他無法再相信任何一個軍閥,我以為這是陳炯明背叛帶來的唯一好處。不破不立,破而後立。依靠軍閥打敗軍閥,於中山先生的理想而言無疑南轅北轍。中山先生反思的結果就是聯俄容共扶助農工,我以為這是一條正確的道路,是先生政治智慧的表現。但陳炯明的背叛畢竟嚴重打擊了中山先生所掌握的實力,就算回到廣州,實力也虛弱無比,宛如大病之中的病人,當病人自身造血功能衰弱時就需要輸血,因此他迫切需要輸血,可是除了蘇聯他找不到任何願意援助他的國家,他需要蘇聯幫助他建立一支忠於三民主義,忠於國民黨的軍隊;需要蘇聯提供資金支持他北伐建立全國政權,所以他需要蘇聯,蘇聯也需要中山先生,因為除了中山先生外,他們也沒有其他選擇,扶持國民黨,順便幫幫中國小兄弟的發展,我以為正是基於這種認識才有孫越會談,才會有聯俄容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三大政策可以說是一個雙贏的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