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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二七年到現在,可不是十五年了嗎。」莊繼華嘆口氣:「時間過得真快,我們都快老了,」說到這裡,他略有些傷感:「結婚了嗎?孩子多大了?在延安嗎?」
徐向前微微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傷感,他的妻子在肅反中被殺,當時他在前線指揮作戰,戰鬥結束後,一直到處打聽,卻沒有她的消息,等到延安後才知道。這些年,他一直單身。
莊繼華有些詫異,在黃埔登記的年齡顯示,徐向前的年紀只比他小一歲,現在也有四十多了,居然還沒結婚,他感到其中必有隱情,話到嘴邊便改口了。
「延安的醫療條件怎樣,要是不行,可以去重慶,那邊的醫療條件還不錯。」
「延安的大夫很好,只是藥品不足,物資也不足,你們封鎖很強呀。」徐向前的語氣還是那樣平靜,其中帶有些許嘲諷。
「別沖我來,這不是我定的,」莊繼華很敏感,立刻察覺徐向前話里隱含的味道:「這事我們也說不清楚,還記得伍子牛和宮繡畫嗎?」
宮繡畫和伍子牛也是廣州時期的老熟人,兩人也上前與徐向前相見,幾個人在那寒暄,金處長沒有上前打攪,他明顯感到此時的莊繼華與剛才不同,剛才的笑容更多的是禮節性的,現在的則更多的是打心裡出來的。
「這是個很念舊的人。」金處長在心裡判斷,這時他看到宣俠父過去說了幾句,莊繼華轉身向他走來,他連忙迎上去。
「金處長,對不起,對不起,」莊繼華滿口抱歉:「沒想到一到便遇上老朋友,我和向前有十五年沒見了,一時有些失態,請金處長原諒。」
金處長很理解的笑笑:「莊將軍性情中人,與徐校長的關係我們很清楚,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如果您早到幾天,那時陳賡同志還在延安。」
「哦?」莊繼華真的驚訝了,延安了解他的情況他一點也不驚訝,但陳賡還在延安卻讓他驚訝。
「華北情況緊張,岡村寧次正準備在華北發動一次大範圍的進攻,陳賡同志緊急返回前線。」
莊繼華稍稍遲疑下,立高之助去了蘇俄戰場後,華北情報處於斷線中,中共居然還能拿到情報,這說明他們對日情報工作有了很大進步。
在金處長的陪同下,一行人穿過腰鼓方陣進入延安城內。城門口的喧囂熱鬧與城內形成鮮明對比,道路兩旁沒有什麼歡迎人群,當莊繼華他們走過時,這些人只是好奇的看了幾眼,然後依舊各干各的活。
從外表上看,延安並不大,與重慶比起來就是個小鎮,街道狹小,兩邊的店面陳舊,商業看上去也不繁榮,店裡的顧客不多。居住在城內的人遠沒有居住在城外的多,遠遠的山坡上挖著一孔孔整齊的窯洞,偶爾還能聽到整齊嘹亮的歌聲。
從城門到交際處招待所,短短十幾種的路程里,莊繼華發現延安最大的特點,整潔,城市雖然貧瘠,但各處管理很好,街道整整齊齊,地上乾乾淨淨,行人身上的衣服,雖然舊卻乾淨。此外還有就是軍裝特別多,這個城市裡到處是穿軍裝的男男女女,年輕的,年長的,正常的,殘疾的,都穿著整潔的軍裝。
「我們延安的條件就這樣,只有請莊將軍屈就了。」金處長搓著手有些歉意的說。
「這裡挺不錯。」莊繼華看看四下打量,這還是個窯洞,不過不像尋常百姓家,進門就是炕頭,這個窯洞挺大,分內外兩間,外間是會客室,裡間是臥室,不過裡面沒有床而是炕。
會客室裡面有張桌子,幾把椅子,桌上是個水瓶和幾個茶杯,房間中間有個爐子,上面汩汩的燒著水,整個房間非常簡單。
伍子牛四下看看,扭頭對金處長說:「金處長,能不能拿張行軍床來。」
金處長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笑笑說:「放心吧,伍副官,這裡絕對安全。」
伍子牛沒有讓步,只是盯著他。
「好,我立刻通知,給伍副官拿張行軍床。」
「不用,」莊繼華這才阻止:「子牛,在延安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司令,這事你得聽我的。」伍子牛沒有讓步,而是堅決的搖頭,宮繡畫看著伍子牛,她這時也插話道:「金處長,就照伍子牛的話辦。」
莊繼華有點意外,他看看宮繡畫和伍子牛搖頭說:「你們都不要再說了,就按我說的辦。」
金處長心裡有些不痛快,徐向前接口說:「老金,還是算了,按莊將軍意思辦吧,伍子牛,延安的治安很好,不管是國民黨特務還是日本特務,都不可能混到這裡來。」
說完之後,徐向前看看時間對莊繼華說:「文革,我現在是抗日軍政大學校長,今天是抽空來接你,等下我還有個會,有時間你到我們學校來,給我們的學員講講。」
莊繼華也沒挽留,將徐向前送出大門,金處長和宣俠父也隨即告辭。出門之後,金處長就忍不住抱怨,徐向前搖搖頭:「老金,伍子牛要防的可不是我們,他這些年長進了,粗中有細。」
防的不是我們?金處長愣住了,好一會才想明白,他扭頭問宣俠父:「老宣,徐總的意思是國民黨要在延安暗殺莊繼華?」
「不一定,只是他和蔣介石的關係正處在微妙中。」宣俠父更是精明,徐向前的話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也想錯了。他扭頭看看還在院子裡等待接見的國民黨駐延安辦事處人員,這些人不是中統就是軍統,他們當中會有殺手嗎?莊繼華與蔣介石的關係就緊張到這種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