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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肥原的目光頓時變得溫和了,他笑了笑:「責任是跑不了的,帝國有軍法在,我只是想查清楚到底是失誤還是其他原因。」
立高之助沒有接話,土肥原站起來,在室內慢慢走了個來回,然後走到辦公桌後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份卷宗。青城小山登時有些糊塗了,土肥原這是要做什麼?這不是將自己的底牌全部曝光了嗎?
土肥原將卷宗放在立高之助面前,立高之助有些糊塗的看著他,土肥原示意讓他看看,立高之助好像一頭霧水的隨手拿起份文件,打開後看了兩眼便臉色大變,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仔細的看起來。
「閣下,這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我是間諜?」立高之助突然間變得有些激動,他放下卷宗扭頭盯著青城小山:「這是你弄的吧?你能解釋下嗎?」
土肥原微微點頭,青城小山深吸口氣,穩定下情緒才開口道:「西村君是第一個告訴我,你立高之助,有間諜嫌疑,我們追蹤了你五年,這些都是我們收集的材料。」
「就這些,」立高之助輕蔑的敲了敲卷宗:「這裡面沒有一點有用的東西。」
土肥原沒有拿出全部卷宗,只有西村的調查,青城小山抿了下嘴:「不,不,立高先生,所有事情孤立起來看,是沒有任何意義,可要聯繫起來看,就說明了問題,這在中島學校里是基本常識。」
立高之助氣極冷笑兩聲,他不再理會青城小山,轉而向土肥原:「難怪,……,既然是這樣,閣下,我沒什麼好說的了,我接受調查,也願意上軍事法庭,由閣下決定吧。」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章 狂瀾 第九節 轟炸東京(七)
青城小山的臉色陰沉,接受調查,上軍事法庭,這些東西甚至連線索都算不上,法庭會承認,那些被立高之助功勳蒙蔽的軍官們,還有那些還在賞識他的高官們,會咆哮著將這些所謂證據撕成碎片。
「立高少將,不要激動,不要激動,」土肥原的語氣平靜而嚴厲:「你幹過這一行,知道這行的規則,我們就是生活在懷疑中,沒有人能例外。」
立高之助似乎還是難以釋懷,沉默半晌後,帶著三分憤怒三分委屈四分淒涼地說道:「十多年來,我在滿洲支那蘇俄為帝國效勞,不敢說有多少功勳,但自問是盡心盡力,我不敢奢望什麼,可自認為應該得了信任,可我沒想到……」
說到最後,立高之助的眼眶微微泛紅,土肥原也嘆口氣,走到立高之助身後,輕輕拍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土肥原雖然沒有與青城小山仔細談過,可也仔細研究過他的卷宗,從這份卷宗看,西村和青城小山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華北派遣軍的歷次泄密,裡面都有派遣軍高層被滲透的影子,酒館血案和電台案,特別是前者,在邏輯上無法解釋清楚,也正是這個案件讓青城小山相信並堅定對立高之助的懷疑。
土肥原也認為這個酒館血案有重大問題,但也僅僅是問題,無法用這個案子來定立高之助的罪,立高之助可以很輕易解釋,比如酒館本就是支那人收集情報的據點,那天可能被人發現蛛絲馬跡,所以才狗急跳牆。
「立高君,你在情報工作上有過卓越貢獻,你對這份卷宗的判斷有什麼樣的判斷?」土肥原問道。
立高之助有些木然地答道:「對不起,土肥原君,我腦子很亂,不知道該怎樣判斷。」
這幾乎又是一個讓土肥原和青城小山無法指責的完美答案,任何人驟聞自己居然被秘密調查了五年,都不好受,腦子要還清楚的話,那肯定有問題。
青城小山心中再度感到失落,這個立高之助太滑了,不但滑還渾身是刺,稍不留意便要被扎出血。
室內陷入沉默中,土肥原感到談不下去了,青城小山不知該如何下手,立高之助心裡暗自冷笑,他心裡很篤定,土肥原不可能以這些東西來指控自己,別說上軍事法庭了,就是拿到軍部關東軍司令部去,都無法擺上桌面。
立高之助現在擺出全面防禦,這是他目前最好的方式,他很清楚,只要自己這裡不出現破綻,土肥原就沒有任何辦法。
這種沉默讓青城小山感到有些窒息,他的呼吸漸漸沉重,土肥原責備的看了他一眼,青城小山有些忿忿然的深呼吸兩次,才算將情緒穩定下來。
「立高君,您先回去吧,把這個拿回去,仔細想想,問題出現在哪裡。」土肥原指指茶几上的卷宗,讓立高之助帶走。
立高之助楞了下,隨即明白,這是土肥原發起的又一次進攻,如果自己拿回去了,那麼下次談話就要圍繞這個卷宗,讓自己來查證或解脫自己,而土肥原便能在這個過程中尋找自己的破綻。
「沒那個必要,而且這也不符合皇軍規定,閣下,如果我有罪,請定我的罪,如果沒有,請燒掉這個東西,算是為我恢復名譽,如果您……,還是懷疑,請您繼續調查。」
立高之助不卑不亢,神情卻堅決,說完之後便沖土肥原微微施禮轉身的就離開了。
青城小山無可奈何的看著立高之助就這樣離開了,他的神情非常沮喪,可又毫無辦法,他不能責備莊樹,也不能責備土肥原,實際上這兩個高級將領已經非常給他面子了,他提供的東西根本無法證實對立高之助的指控。
「青年人,」土肥原的情緒卻沒有絲毫波動:「不用失望,情報工作本身就是個局限性很大的工作,獲得情報只是一個方面,而且是很小的一個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