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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克白茫花後,東征軍總部在白茫花召開會議,許崇智、蔣介石、加侖等前線高級將領均參加,討論下一步作戰方向。
此時縱觀整個戰局,北線滇軍主力與林虎對峙於河源、博羅以北地區,譚延愷部與陳炯光部在連平相持,整個北線處於相持狀態;中線桂軍與滇軍第三軍胡思舜、粵軍陳銘樞旅包圍惠州;由校軍和粵軍組成的南線部隊卻連戰連捷,陳炯明的家鄉海豐已在刀口之下。
南線部隊士氣高漲相對應的是高級將領卻很冷靜,許崇智帶來的消息表明北線滇軍與林虎在打一場「靜坐」戰爭,雙方很默契的均保持守勢,更為可慮的是楊希閔、劉震寰不久前發表通電主張南北議和,實現國內和平,而後楊希閔竟然丟下部隊去香港了,林虎居然仍然不發動進攻,這其中的隱情令人深思。
擺在東征軍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是北上攻取惠州;一是東進攻取海陸豐、潮汕地區。前者的有利之處在於惠州是陳炯明軍的支撐點,拔掉這棵釘子,便於徹底摧毀陳炯明在東江的勢力;不利的地方在於惠州城高牆厚,又經陳軍長期經營防守體系嚴密,滇桂軍曾經圍城數月不下,如果取惠州遷延日久,必然給陳軍以喘息之機,而且楊希閔的動態令人生疑,一旦滇桂軍有變,不但目前的成果會損失殆盡,而且屯兵堅城之下的東征軍必受到敵人的兩面夾擊。東進潮汕的好處是目前當面之敵洪兆麟部已經無力再戰,敵軍兵力空虛,可以趁楊希閔態度未明朗之機拿下潮汕,將洪兆麟部殲滅或驅趕到福建境內;不利之處在於東進是孤軍深入,供應線從廣州到前線至少400里,而且楊希閔一旦生變,後路有被完全切斷的可能。
兩種方案各有利弊,參加會議的各軍將領爭論激烈,不過加侖、張明達力主東進,許崇智、蔣介石有些猶豫,許濟則力主北上攻取惠州,他認為目前東征軍經連場大戰,兵力消耗較大,繼續東進風險很大,如果東進他要求休息一段時間,以整補部隊。
加侖表示反對,現在敵人是驚弓之鳥,如果我們休整敵人也就任喘口氣,我們休整完畢,敵人的整頓也完成了,那時我們再要進攻困難將是目前的數倍。
加侖這話沒有說服許濟卻讓蔣介石下了決心,他決定東進,他的決定影響了許崇智,許崇智決定調粵軍陳銘樞旅加入南線作戰,同時向大本營要求增調吳鐵城的警衛軍也加入南線作戰,依然由蔣介石擔任南線總指揮。
具體部署是全軍兵分兩路,左翼由蔣介石率領校軍出梅龍圩進攻海豐;右翼由許崇智親自率領沿西枝江左岸取道三多祝進攻海豐。
南線的潰敗讓陳炯明又驚又怒,他完全沒想到南線敗得如此之快如此徹底,僅僅多了兩個團的黃埔校軍,許崇智粵軍的變化就如此之大,他想不明白,故而他把原因歸結為部下不聽指揮,如果洪兆麟能夠早兩天出動,淡水就不會被人乘虛襲取。林虎在北線按兵不動,沒有按照命令出擊譚延愷的側翼。陳炯明感到自己這次出山對部下的控制力下降很多,兩年來這些人在東江掙扎求存,彼此間積累的矛盾在這一戰中爆發。不過他感到還有機會,葉遠秋正在香港與楊希閔商議,鄧本殷的態度也鬆緩下來,只要能打一場勝仗,這些在中間搖擺的勢力就會投向自己,就能把整個局勢翻過來。陳炯明定下心神,給林虎發去一個長長的電報:已與滇軍達成密約,彼不會向我進攻,留少量兵力監視之即可,主力自河源南下,經紫金、河婆、錦湖攻擊南線粵軍的側翼,將其一舉殲滅,最後陳炯明以悲傷的口氣告訴林虎此戰關係全軍存亡,唯有你能力挽狂瀾,你若失敗,則本軍將不復存在。
莊繼華是在海豐追上部隊的,部隊的進展太快,支前隊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也沒能在平山趕上部隊。洪兆麟在三祝多得到自北線調來的馬雄韜旅的支援,但當夜就遭到張明達師和許濟旅的襲擊,全軍再次崩潰,馬雄韜部大部分投降,洪兆麟率殘部兩千餘人放棄海豐、陸豐,一路向潮汕狂退。蔣介石率領的左翼軍沒有受到任何抵抗,卻還是在粵軍第二師之後抵達海豐。
莊繼華率七連和支前隊進入海豐,到軍需部與軍需主任辦好交接他的任務就算完成,經過城門口時,他看見宮繡畫與百靈鳥阿英在那裡向一群農民宣傳,旁邊還有幾個繫著紅飄帶的農民裝束的人。
他扭頭就走,沒想到宮繡畫一下就瞧見他了,他們這行人也太扎眼了,大車小車堆滿物資,推車的各種著裝都有,不過宮繡畫眼力還是很好,一下就在人叢中發現他了。
她從人群中擠出來,向莊繼華跑來,邊跑邊喊:「莊連長,莊文革。」
莊繼華無可奈何的站住,他不是很喜歡這種喜歡參與政治的女孩,更何況她是傾向共產黨的。宮繡畫跑到他面前,臉上紅撲撲的,胸口微微起伏,莊繼華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說:「繡畫是個很文雅的名字,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沒想到我很野,像個男孩,是嗎?」宮繡畫白他一眼。
「我只是覺得這個名字配不上你。」莊繼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爭論,他還要去問軍需部在那裡,沒必要在這裡耽誤時間。
「我爸媽就想我待在家裡,學什麼繡花繡草的,以後嫁個有錢的男人,我才不會如他們所願。」宮繡畫冷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