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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在田在重慶與汪副總裁打得火熱。」蔣介石忽然不明不白的提了一句,然後就下車了。
莊繼華心頭巨震,汪精衛與李之龍關係非淺,當年他一力提拔李之龍為海軍局長,對李之龍算有知遇之恩,現在兩個人都在重慶,這要舊情復燃,那事情就麻煩了。
這李之龍怎麼不聽勸呀,莊繼華心中直埋怨,怎麼還與汪精衛搞到一起,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二章 津浦路防禦戰 第二節 山城霧(一)
自從宣布國民政府遷居重慶後,朝天門碼頭時常可以看到迎接政府官員的排場,開始林森率領的中央政府受到重慶市民的熱烈歡迎,可久了市民也習以為常了。但大批政府機關遷移帶來大批人口,導致各種生活物質價格上漲,市民開始有了抱怨,雖然這個聲音不大。
普通重慶市民對這些下江人有些好奇,看著他們拖家帶口,淒淒涼涼的樣子,重慶市民熱情的伸出雙手;可重慶人不知道,這些下江人對重慶更感到驚訝。
逃到重慶的大部分是江浙,平津一帶的富人,至少有些財產,另外還有就是大批學校,資源委員會專門提供了一筆經費,用於各大學校搬遷;可是無論是學校的學生還是見過大世面的上海南京人,都對這座城市的活力驚訝,街道整潔有序,街上人們的面色紅潤,精神樂觀;全國各個城市都有的乞丐,在這裡很少看見;工廠到處都是,老工廠新工廠都在招工,找個工作很容易;市面繁榮,上海南京的奢侈品這裡也同樣能找到。這一切都讓感到重慶的下江來的難民們驚奇不已。
在最初的驚訝過去後,很快他們就感到這裡有很多繁瑣的規章制度,住下不久就有街道的人過來要求他們登記身份證和戶口,在找工作或讀書時,都要求填寫經歷,每次街道舉辦活動,街道幹部都會到各家各戶通知動員。
南京政府遷到重慶後,李之龍感到應酬明顯增加,各級政府高官都需要他去應酬,對這些他既敢興奮又感到煩躁,他隱隱約約覺得這樣不好。
南京的勝利消息傳來後,重慶即陷於興奮和悲傷中,興奮源於南京的勝利主要是四川子弟創造的,悲傷源於巨大的傷亡,與其他地方不一樣,這裡每個陣亡士兵家庭都會收到一份陣亡通知,從城市到鄉村,無數家庭在舉行葬禮,重慶市政府和西南開發隊聯合邀請川藏大覺寺和峨眉山高僧,以及青城山道士在重慶舉辦大型法會,追悼陣亡英靈。
對林森、吳稚暉、戴季陶這些人,李之龍基本不理,但汪精衛不一樣,大革命時期,他與汪精衛的關係就很好,汪精衛對他可謂有知遇之恩,不到三十就掛中將軍銜,擔任海軍局局長,主掌「全國」海軍。中山艦之後,他一直鬱郁不得志,直到汪精衛從海外回來,擔任國民政府主席,他又重新得志,武漢七一五清黨之後,他聽從了莊繼華的勸告,主動脫離汪精衛集團,但汪精衛對他的重用,他還是銘記於心。
汪精衛是在春節之後抵達重慶的,國民政府撤出南京之後,武漢成為全國的抗戰中心,全國主要抗戰團體和軍事委員會都在武漢,但汪精衛卻隨國民黨中央黨部和國民議會一起遷到重慶。到重慶後,李之龍與他交往順理成章的展開了,汪精衛的官邸就在上清寺,與西南開發隊隔河相望,汪精衛經常邀請他過去相談,李之龍每次都欣然赴會,而汪精衛也經常到西南開發隊拜訪。
「在田,要照重慶這樣發展十年,這場抗戰才有希望。」汪精衛看著對面忙碌的港口,心中有些悵然,這些年與蔣介石斗,每每落於下風,當年那個不負少年頭的少年,如今已經有了華發。
「汪先生,我們不這樣看,」李之龍委婉的說,對面的是新開工的江北城工地,計劃在那裡修建一個大型兵工廠和碼頭:「日本雖然強大,但不是不能戰勝。要和平,可以,但必須以不損害國家主權為首要目的,否則和平沒有意義。」
李之龍這段時間與汪精衛的交流,對他的悲觀情緒有所了解,所以極力勸解,這段時間他陪著汪精衛林森等人參觀了他們建設的鋼鐵廠、汽車廠、藥廠、重炮廠等等,還陪他們去成都拜訪劉湘,可這些對他們的影響截然不同,林森受到很大鼓舞,認為有這些支撐,抗戰完全可以打下去;但汪精衛卻還是不為所動,堅持他的悲觀。
「你們?」汪精衛疑惑的看看李之龍,他一身白色西裝,在江風的吹拂下,恍然若仙。
「在田,這個我們是不是你和莊文革?」陳璧君在一旁補充道,她穿著一身赤色棉袍,上面繡著一朵白色山茶花,手工精巧。
「是的,不但包括文革,我們西南開發隊上下都是這樣認識的。」李之龍正色說道,這是基本原則,決不含糊。
「汪先生,」李之龍沒容汪精衛發問便繼續說:「為了這場戰爭,我們準備了五年,建了幾十家工廠,幾十座礦山。對這場戰爭,我們也討論了五年,該怎麼打我們已經形成共識。日本人發動這場戰爭的根本目的是滅亡我國,汪先生,現在談和平,天下立刻大亂。」
「不然,抗戰的結果有三種;戰必大敗,和必大亂,二是和必大亂,戰未必大敗;三是戰必大敗,和未必大亂。」汪精衛的秘書曾仲鳴在旁嘆息著說:「現在平津丟了,太原丟了,上海丟了,連南京都丟了;戰必大敗已經是事實;第二種可能性就不存在了,在第一種和第三種之間,我認為,和未必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