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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修德沒好氣的哼了聲,有些無聊的踢開一粒石子:「還能有什麼,東北,以我對中國人的了解,莊絕不願接受這樣的安排。」
「這點我同意,」查爾斯點頭說:「東北其實很複雜,中共已經派部隊進入東北,很顯然他們也想爭奪東北,中共將領林彪率領的新11軍主力正駐紮在熱河草原,隨時準備穿過大興安嶺,進入黑龍江。」
林彪率領的新11軍在兩個月前便打算進入東北,但莊繼華堅決反對,他明確告訴宣俠父,如果林彪率領的新11軍不服從他的命令,搶先進入東北,那麼他與中共達成的所有協議作廢,同時命令四十九集團軍擋在新11軍前面。
莊繼華的強硬反應,讓延安不得不有所顧忌,命令新11軍停在熱河境內,另一方面讓黃明誠加強與莊繼華的溝通,告訴莊繼華,延安將遵守雙方達成的協議。
當然這一切都還是秘密,無論韋伯還是蔣介石,都不知道,他們看到的只是四十九集團軍擋在新11軍面前,莊繼華以強硬姿態阻止延安趁機發展勢力。
不過,對莊繼華了解更多的韋伯卻看出點的別的,莊繼華對共產黨的態度一直非常溫和,這次卻調動了軍隊,以武力威脅,反應前所未有的強烈。
反常必妖,韋伯曾經私下裡問莊繼華,是不是改變了對中共的態度,但莊繼華卻笑而不答。當然韋伯不會將這些透露給自己的同僚,他還想再看看,看看他們到底在玩什麼。
匆忙吃了點房東準備的早餐,韋伯便上床了,他的確感到疲憊,可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這讓他有些納悶。
院子裡房東太太正在餵雞,「咯咯咯」的叫聲讓他有些心煩,他翻身坐起來,從桌上的煙盒中拿出支煙點上。
中國北方的這種被稱為炕的床,讓他很不習慣,儘管他在中國待了快二十年,此前也從未睡過這樣的床,硬邦邦的,膈應得腰疼。
不過,這不是主要原因,前幾天他依然在這張炕上睡著了,可是什麼讓他睡不著呢?以前每次出現這種睡不著時,總要發生點事。
一支煙很快抽完,隨後他又點上一支煙,不過卻沒有抽兩口,讓它在手指中靜靜燃燒,他的腦袋有些發疼,這是思考過度的症狀。
該死,是不是那個專題,那個系列專題。
這場戰爭已經快結束了,日本已經在中美兩國槍口的射程之內了,為了制服這群小矮子,兩個偉大的國家奮戰了三年,不,應該是七年。
望著窗外房東老太太的身影,她呼喚小雞的聲音是那樣平靜和溫和,匆忙了快樂,和對未來的期盼。戰爭就要結束了,這個國家持續了近百年的混亂是不是也要結束了呢?
韋伯又感到自己的腦袋疼了,他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想讓自己儘快入睡,可忽然中熊式輝的臉浮現在腦海中,他來這裡的目的肯定希望與莊繼華達成諒解,可莊繼華會眼睜睜看著東北從手邊滑過去嗎?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十一章 朝天闕 第一節 一個美國記者的目光(七)
陪熊式輝吃過早飯後,莊繼華便告辭了,他必須參加戰區每天例行的敵情通報,這個會議主要由他和參謀長、作戰處的參謀們參加。馮詭是東北行轅副主任,由他與熊式輝交談,給雙方都留下餘地。
待莊繼華走後,馮詭笑呵呵的請熊式輝到旁邊的小院喝茶,他的笑容在熊式輝眼中顯得異常狡詐。
司令部占用的這個學校是村里祠堂改建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這裡是村里唯一能容下司令部的建築。學校的學生就是村裡的孩子,司令部進駐後,學生們改到村公所上課。
馮詭沒有住在司令部內,祠堂的房間明顯不夠,僅僅容下少數主要軍官,其他人都分散住在村民家中,馮詭也不例外。
馮詭的住處在祠堂附近的村民中,村民的家並不大,就兩間房,院子裡有兩株香椿樹,在院子一角還搭著葡萄架子,葡萄藤已經爬滿架子,綠葉中晶瑩剔透的葡萄。
院子裡,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正坐在那掰玉米,看著馮詭帶著幾個人進來,便連忙站起來將他們迎進院內,馮詭笑著告訴她,不用忙,搬幾張凳子到葡萄架下便行,姑娘很快從屋內搬出幾張凳子,然後有捅開爐子生火燒水。
馮詭以主人身份招待熊式輝,李安定和肖山令沒有隨他們過來,兩人被李之龍拉到政治部去了,政治部在村子的另一頭;這裡只有熊式輝和他的秘書,在馮詭和熊式輝坐下後,他的秘書便將熊式輝的秘書拉到一邊,幫姑娘掰玉米。
「再過一個月就可以吃葡萄了。」馮詭慢悠悠的看著頭頂的葡萄,熊式輝笑了笑沒有開口,現在他穩坐釣魚台,畢竟他占著政治上的優勢。
馮詭也不著急,依舊是那樣不慌不忙聊起了天氣,熊式輝也隨口應付,很快姑娘將水燒好,馮詭的秘書泡好茶端來。
「這是我從雲南帶來的下關沱茶,熊主任嘗嘗。」馮詭端起茶碗。
熊式輝看看茶碗,這的確是茶碗,倒了茶水便可以吃飯,馮詭笑著說:「鄉下簡陋,主任就將就下吧。」
「北人粗礦,南人精細,從這上面就能看出。」熊式輝也笑了笑,他也不是沒在北方待過,當初在保定軍校求學,在北方生活了好幾年,不過從保定軍校畢業後,他便一直在南方,也從未體驗過北方農家生活,這種喝茶方式自然也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