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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主席不管省黨部的,」莊繼華說:「這樣好不好,陳先生住在那裡,明天我來拜訪。」
「我就住在重慶飯店,不過我對四川黨部還不熟悉,莊將軍,不是我矯情,這樣好不好,明天打算去成都,我們在成都再詳細談,你看如何?」陳公博也不是不想與莊繼華聊,不過他不想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貿然作出什麼承諾。
莊繼華看著他,沉默了會,點點頭:「這樣也好,陳先生不愧是學者官員。」
陳公博不知道他這是在夸自己還是諷刺自己,不過看他的樣子不像生氣,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這位是汪先生的秘書曾仲鳴先生。」盧作孚繼續介紹下一位。
「曾先生你好,真是抱歉,幾次到南京都沒到汪先生府上拜訪,請轉告汪先生,改天我一定去他府上拜見。」
曾仲鳴自己沒什麼地位,如果不是汪精衛,他恐怕還進不了這個圈子,他就是汪精衛的代表,莊繼華乾脆也不跟他廢話,直接讓他帶話。
曾仲鳴也明白,他鄭重其事的說:「我一定轉告汪先生,汪先生一直非常關注莊將軍,對重慶的發展深感興趣,他托我轉告將軍,他很想與將軍探討一下三民主義在重慶的具體實踐。」
「不敢,重慶的發展海域很多問題,到時候還請汪先生多多指點。」
兩人的談話彬彬有禮,完全附和社交場合禮儀,但盧作孚明顯感到倆人之間沒有剛才與陳公博交談的那種親熱,盧作孚心中有了個基本判斷,莊繼華似乎不喜歡汪精衛,他隨即想到汪精衛是主和的,而莊繼華是堅決主戰,莊繼華對他有看法應該是合乎情理的。
來迎接的人除了重慶市政府的人外,大都是國民政府的中低級官員,以及大部分在重慶投資設廠的實業界人士,真正有分量的人沒幾個,陳公博在裡面已經算是比較有分量的了,像林森、汪精衛、戴季陶、居正這些國民黨元老根本沒出現,甚至連楊永泰、張靜江、虞洽卿、梅雲天都沒出現。不過也有出現了的,像田頌堯、張斯可、鄧漢祥就結伴從成都趕來,專程迎接莊繼華回川,但在碼頭這個場面中,他們也沒時間細聊,大家見個面,說幾句客套話就算完事。
除了這些專程趕來的,還有大批記者,不過讓記者們失望的是,莊繼華僅僅發表了一個簡短的聲明就告辭了,沒留給記者們任何提問時間,他提出的理由也很有莊式風格。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很抱歉,我必須回家了,出門兩年多,兩個孩子都不知道還認不認識我這個父親,所以我只好對不起大家了,先回家看看老婆孩子,當然還有父母,對不起,對不起。」
說著一邊求饒一邊向船上走,那條船還在碼頭上等著的。等到了觀音橋碼頭,莊繼華才看到他一直思念的人。
碼頭上聚集著黑壓壓一群人,沒有什麼橫幅,也沒有喧天的鑼鼓,更沒有什麼歡迎的人群。
遠遠的,三個身影獨立在人群之前,江風吹拂她的裙裾,髮絲,卻依然吹不走他們焦慮的目光,即便隔得如此遙遠,他依然被幾道目光刺傷,那是來自親人的期盼。
第三部 血火抗戰 第五章 主政西南 第一節 返川(三)
劉殷淑看著越來越近的船,心頭撲騰撲騰跳個不停,兩年中天天為他擔驚受怕,每次傳來前線的消息都讓她心驚肉跳,她並不關心什麼英雄,什麼武曲星,她只知道那是她出征的丈夫,現在他終於要回來了。
胡思亂想中,那道熟悉又陌生,夢裡想了無數次的身影出現在跳板上,她忍不住就迎了上去,這時身後傳來一聲柔弱的聲音:「媽媽,那是爸爸嗎?」
劉殷淑剛剛邁動的步子立刻停下來了,扭頭看見丫丫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正在下船的軍人們,劉殷淑蹲下身,對著丫丫輕輕的說:「嗯,最前面那個就是爸爸。」
丫丫已經五歲了,兩年前莊繼華離開時的容貌在她的記憶中已經漸漸模糊,至於不到兩歲的沫沫就更沒什麼印象了,他只是好奇的看著周圍的四下張望。
人潮開始涌動,劉殷淑母女三人一下就落在了後面,莊李氏和莊來順過來一個牽著丫丫的手,另一個抱起沫沫,慢慢的跟在人群後面。
清冷和焦灼隨著等待的人的出現,變得熱鬧,莊繼華挨個與他們談笑,現在他是他們的中心,可劉殷淑出現在他面前,他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激動。
「瘦了,」不顧周圍的目光,莊繼華將她攬進懷裡,忍不住在她耳邊輕聲說:「對不起,讓你操心了。」
劉殷淑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好一會才發現不妥,掙開莊繼華的懷抱,有些害羞的嗔怪道:「你看你。」
莊繼華倒是滿不在乎:「這有什麼,要是在歐美,比這可厲害多了。」
李之龍也一本正經的點點頭:「說得不錯,不過,文革,好像還差個熱吻,有了這個就全了。」
劉殷淑大羞,連忙推開莊繼華,莊繼華卻強力挽住她的手,然後才對李之龍展開反擊:「我說在田,我以為你在後方能養得壯點,怎麼還是黑黑瘦瘦的,嫂子……」說到這裡他大有深意的瞟了眼潘慧琴。
潘慧琴恨恨地罵道:「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都國家上將了。」
「嫂子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嫂子是不是虧待在田了,你看他瘦得象根竹竿,輕飄飄的,風都吹得走。」莊繼華狡猾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