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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市局的位置優越,氣派莊嚴,位於城郊的江城市看守所則略顯荒涼老舊。辦公主區的條件還能好一些,後面押解犯人的區域楚燃以前去過一次,想想裡面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楚警官只覺,也是報應。
審訊室內,王智楚燃並排而坐。童伯遠戴著手銬從門外進來時,楚燃仔細打量了一下他。不見鬍子拉碴的頹唐,精神也沒有萎靡不振,身上衣服乾乾淨淨,只是人明顯瘦了一圈。
也是,像這種大經濟犯,都是單獨關押的。畢竟看守所里什麼樣的人都有,人要是還沒宣判就出了什麼事,他們這些人一個也別想有好果子吃。
「童伯遠,楚警官來了,你要見她是想說什麼?」
人一落座,王智便直接開口問道。楚燃坐在旁邊,打開電腦,平靜地注視著對面的人。
「我還沒仔細的,好好的,看看,一直藏在我身邊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們可真有一手啊,找了這麼個黃毛丫頭。」
童伯遠從進來起也同樣打量著楚燃,目光晦暗難明。
楚燃端坐在那裡,表面上波瀾不驚,可心裡卻遠沒有面上那樣風平浪靜。
童伯遠在局裡接受調查的期間,楚燃一直避免親自審訊他。
至於原因,別人不知道,但當事人心裡皆都清楚。
按規定,她是需要避嫌的。
至於為什麼要避嫌,這裡也只有她和童伯遠兩個人知道。
童伯遠能主動找她,並不出乎楚燃的意料,只是她沒想到會這麼快。她以為,起碼,是會等到宣判結果出來之後。
而那時候,就算童伯遠不主動找她,她也會去看他的。
「你是怎麼知道,我就是臥底的?」
楚燃問出這一句話,一旁的王智側頭瞄了她一眼。這個問題他在審訊的第一天就問過童伯遠了,楚燃也是看過口供的,知道童伯遠派人去了她的老家。
「商人,最重要的,就是消息,情報。比任何人都要早知道,知道的,都要全。」
他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一直盯著楚燃看。
兩人無聲對視,楚燃在心裡咀嚼著這句話,她好像不太確定童伯遠今天找她來的目的了。
「你為什麼要見我?」
這次換楚燃開門見山。
童伯遠哼笑一聲,眸光漸冷。
「呵,這麼有恃無恐啊。」
王智皺皺眉,總覺得今天的童伯遠話裡有話。
「童伯遠,調查你抓你都是上級機關下達的命令,有罪就要接受法律的懲治,到底是誰在有恃無恐的觸犯法律,才落得今天這個下場。」
童伯遠聽了卻並未應聲,他甚至都沒看王智一眼,只冷冷地盯著楚燃。
王智聽不明白,楚燃卻懂他話中深意。
「恃公理,恃道義。」身子略微前傾,楚燃對上童伯遠的視線,一字一頓,擲地有聲:「真心以待,無恐無懼。」
話音落下,審訊室中一時靜默。童伯遠眼神漸漸恢復了以往的平淡,方才瞬間激起的戾氣也隨之煙消雲散。
「照片不是我拍的。」
他忽然出聲,一旁的王智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你說什麼?」
楚燃卻是眼神一凜,和童伯遠的視線再度交匯,當下彼此心中明了。
劉良辦事還算靠譜,童家的東西第一時間搬進了經偵隊。
照片,她早已經取走了。
「是蔣家,蔣闊派人跟蹤小沂。楚燃,說實話,我不恨你。事情是我自己做下的,來抓我的人不是你也會是別人,只是你千不該萬不該……」
說到這裡,他壓低聲音,平靜的瞳孔終於掀起些風雲。
「你不該動我的女兒。」
「我並沒有,對你的女兒有任何不利的行為和心思,請你相信我。」
楚燃坐正,對上童伯遠的視線,堅定且真誠。
「童伯遠你什麼意思?蔣闊為什麼監視童浴沂?還有,蔣闊是否有共同參與的違法行為。」
重新靠回椅子上坐好,童伯遠並不再看楚燃,轉而對上說話的王智:「姓蔣的小子狼子野心,想娶我女兒吞併我家財產,我女兒不喜歡那個蔣翰,所以蔣闊才派人跟蹤監視她。至於其他的,我和蔣家很多年不合作了,真的幫不上你們什麼忙。」
。……
審訊結束之前,童伯遠突然開口:「商場如戰場,利益金錢颳起的腥風血雨往往更加殘酷,我只有兩個女兒,小沂堅強的讓人心疼,我的小寧,還是個孩子啊。」
他說這話時,望著審訊室內僅有的小窗。外面陽光刺眼,卻也只是顯得那扇污跡斑斑的窗戶稍稍亮堂一些。
王智和楚燃一直看著他,王隊長始終搞不太懂今天的童伯遠,不像是來耍他們倆玩的,但也沒交代什麼有用的話。
到像是…找人來聊天的。
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對面的人,童伯遠目光幽深,似有種看透人生的了悟:「人真的不能犯錯,一步錯,步步錯,累及家人,不得安寧。」
王智收起記錄本,揣進口袋裡:「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言罷起身,沖楚燃一點頭,示意人結束離開。
楚燃合上筆記本電腦,跟著站起身,審訊室里居高臨下的警官此刻卻語氣平和的如同安慰長者的晚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