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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拍了下在睡夢中依舊眉頭緊蹙的人,韓頌嘆氣,伸手剛想推醒她,就聽楚燃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句什麼。她湊近了些,才恍惚聽清,那是一個人的名字。
「童童。」
屋內只餘一盞小夜燈,韓頌低著頭,耳邊是楚燃再次出聲喊出的名字。
「童童……」
「燃燃。」深吸口氣,韓頌伸手推醒還在睡著的人,「燃燃,醒醒。」
楚燃雙眼迷濛腦袋暈脹,呼吸間都能感覺到灼燒著的熱氣。她使勁睜了睜眼,看清面前人,含糊地喊了聲,「姐。」
「把藥吃了,你發燒了。」
再次吃了藥的人重又躺回被窩裡,可能是休息過的原因,楚燃的意識稍稍清醒了些。
「姐,你快睡吧。」
「燃燃。」
「嗯?」
摸了摸她有些汗濕的額發,韓頌開口時的語氣帶著些難以察覺的悵然,「就那麼喜歡她?」
楚燃靜靜地躺在床上,目光從韓頌的身上移開轉而看向頭頂的天棚,半晌,輕輕應了聲,「嗯。」
韓頌握著杯子的手不由緊了緊,這麼確定的從她嘴裡聽到答案,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酸楚,雖然她一早便決定了,只當她是親妹妹,僅此而已。
「今天也是為了她?」
楚燃不語,只呆呆地望著頭頂,午夜的小房間靜謐幽暗,可能是因為在身邊的人是韓頌,讓她能夠放下戒備,體會到親情上的溫暖。真的已經好久沒有人這樣關心過她了。
「她…和別人在一起了。」
「所以你才這樣,作踐自己?」
楚燃這才將視線轉到韓頌身上,喏喏開口:「對不起。」
韓頌低低嘆息,搖搖頭,「你和我說,我和顧希希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那你還記得我是怎麼和你說的嗎?」
楚燃垂眸,她記得,韓頌說,童浴沂和自己,又何嘗是一個世界裡的人?
可正如未來不可預測一般,感情又何嘗能夠理智規劃?她不是沒控制過自己的心,從一開始,她便已經在克制自己了。現在仔細想來,童浴沂第一次吸引到她,應該是在初遇的電梯中。
用俗套的一見鍾情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
後來楚燃自己也想過,如果她一早就拿到了正確的照片,知道電梯裡的女人就是童浴沂,那她當時還會有那一瞬間的怦然心動嗎?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倆不是一個世界裡的人,甚至說,我們的關係,在真相大白那天,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形同陌路了。可我還是忍不住,」說到這兒,她看向韓頌,語氣中有隱忍地哽咽:「我知道不應該的……」
「唉…」
小小的房間,裝不下一夜的嘆息。生病的警察,失落的醫生,躺著坐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各懷心事,各自悲苦。人間最沾染不得的情愛,在午夜的一點燈火中,擊潰了任重道遠的年輕戰士們。這夜過後,她們還會是那個恪盡職守的警察,善良盡責的醫生,只在這夜,放縱情緒的崩潰,只在這夜,彼此依靠著舔舐自己藏匿的傷口。
。……
第二天清早,韓頌起來後再次摸了摸楚燃的額頭,見人已經退燒才放下了心。在她的堅持下,楚燃又給王智發了信息請了一上午的病假。
「你好好睡一覺,飯在桌子上,起來熱一下吃了去上班。」
「好。」
「要不要姐姐留下陪你?」摸摸在床上蜷縮成一團的人,韓頌笑的溫柔。
「姐,你別把我當小孩子了,我都奔三的人了。」
話音落下,腦袋上便不輕不重的挨了一下,「當著我的面兒怎麼說話呢。」
「嘿嘿,我姐永遠十八。」楚燃牽住韓頌的手晃悠了幾下,語氣里少見的帶著些撒嬌的意味,「姐你快去上班吧,白衣天使可別遲到了。」
等韓頌離開後,楚燃獨自躺在床上,剛還掛在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消失。仰躺在床上的人深深嘆氣,接著便起身開始穿衣服。不是她不想休息,只不過現在對於楚燃來說,忙碌的工作遠比安靜的歇著來的更讓她舒暢。
早飯依舊沿襲了昨晚的清淡路線,好在韓頌了解楚燃的口味,讓無肉不歡的人也好好的吃了頓飽飯。
出了韓頌家的小區大門,張靖弛的信息適時到達。
「生病了?」
抬手招來輛出租,報出市局的名字,楚燃低頭給她回覆:「昨天有點感冒,已經好了,現在正往局裡去。」
「那行,等你到了見面說,找你有事。」
錯過了上班高峰期,路況還算不錯,不到半個鐘,車子便停在了市局門口。楚燃沒直接去找張靖弛,而是先回隊裡跟王智銷了假。
王智見她不到十點便來了,還有些驚訝,「不是病了嗎?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啊。」
楚燃笑笑,不在意道:「睡不著,索性起來幹活,不是有事還沒完嗎。」
王智搖搖頭,一抬手,「行,年輕人有衝勁,不過還是要注意身體,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啊。」
「明白,謝了頭兒。」
從王智辦公室出來,楚燃直接到了刑偵隊,正上午的時候,刑偵隊裡連個見習警員都沒有。
都出案子了?不對啊,最近不是挺太平的嗎?
「小師妹。」
張靖弛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楚燃回頭,就見她拿著個檔案袋悠哉游哉的從外面溜達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