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

　　  英明睿智的小童總，怎麼會做出這樣，這樣有失排面的事。

　　  「有點，咳咳咳…受風了，太涼了。」

　　  「啊？那…」看著同樣穿的淡薄的人，楚燃猶豫著開口：「那你一起進來泡泡吧，別凍感冒了。」

　　  好不容易緩和了情緒的人只覺喉嚨口又開始發癢了。

　　  「不用不用，開了浴霸，暖和了已經。」

　　  互相平復了下情緒，童浴沂坐在台階上，伸手擦了擦鬢邊的汗。

　　  「我爸爸是名消防員。」

　　  舒了口氣，楚燃將腦袋靠到浴缸邊沿，童浴沂聞言擦汗的動作一滯，就聽楚燃繼續緩緩說道：「媽媽是醫生，卻在生我的時候難產過世了。爸爸一個人帶著我長大，我對童年沒什麼太深的記憶了，印象里倒是經常在消防局裡做作業。」

　　  「7歲那年，我記得…是上語文課的時候，班主任把我叫出來，爸爸的同事領導都來了，幾個叔叔告訴我，爸爸犧牲了。」

　　  「他們說，爸爸是英雄。從那時候起我就一直看各種武俠小說，漫威動漫，我得知道，英雄到底是什麼啊。」

　　  「可能打小兒留下的童年印象太深刻了吧，」說到這裡，楚燃輕笑出聲：「我總覺得，自己有個人英雄主義情節，就像…」她微微歪頭，和童浴沂的目光相遇，笑道：「《數碼寶貝》里被選中的孩子，奧特曼要去打小怪獸，超人總能拯救世界。小時候不懂事，還覺得張無忌特帥，能文能武能造反，身邊還有一堆漂亮的姐姐妹妹陪著。」  

　　  聽到這兒，童浴沂也笑了：「你是羨慕一堆漂亮的姐姐妹妹陪著吧。」

　　  「嘿嘿，那不是還小嘛，少不更事。」

　　  童浴沂抿嘴輕笑，拿過噴頭，打開，給楚燃衝起了頭髮。

　　  「其實，無論是誰有危險我都會去救的，哪怕是蔣翰，我都不會棄之不顧。」

　　  這話楚燃說的真心，身為一名人民警察她有自己的原則，懲治罪犯自有法律，她要做的是將壞人繩之以法交於法律審判，而不是視生命如草芥。

　　  撫在楚燃發上的手輕輕揉搓著，童浴沂好像明白了楚燃身上那種不同於其他人的氣質是什麼了。

　　  原來是這樣的成長環境，也難怪……

　　  親近之後，她總能察覺出楚燃偶爾敏感的情緒，還有些玩世不恭的小不正經。但多數時候，這個人都是陽光開朗的，身上不經意間就會流露出一股子正氣。是了，楚燃身上有種正義凜然的氣質。

　　  所以今晚，她才會奮不顧身？

　　  「楚燃。」

　　  「嗯？」

　　  「以後，你都有我，我會陪著你。」

　　  童浴沂從未說過這樣的話，她是個內斂的性子，心裡想的多半不會說，能說出來，則是認定了的。  

　　  楚燃這一瞬間眼眶倏而紅了，如果一切都是這樣簡單真實，那該有多好啊。

　　  她背對著人，將表情隱到陰影里，壓下哽咽的聲音，忍住想要回身擁抱童浴沂的衝動。良久，呢喃道：「童浴沂，我好喜歡你……」

　　  「小傻瓜。」

　　  童浴沂輕笑，將楚燃肩膀按下：「再泡一會兒吧，我陪你。」

　　  楚燃換好衣服出來時，船早已停靠在岸邊。童浴沂正站在窗邊打電話，見她出來，說了兩句便掛斷了。

　　  「韓小姐被送到醫院了，希希說急救及時沒什麼事，讓我謝謝你。」

　　  心下暗鬆口氣，楚燃搖搖頭：「客氣啥，人沒事就好。」

　　  「走吧，我送你回家。」

　　  開車將人送回城央花園，童浴沂不放心她大晚上一個人再開車回去，將人留了下來。

　　  楚燃想了下，顧希希這個時候一定在醫院陪著韓頌，自己過去也見不到人，便跟著童浴沂一起回了家。

　　  ……

　　  再見到韓頌，已是三天之後。

　　  落水第二天她本就可以出院的，可顧希希硬是讓她多住兩天說要好好觀察一下。  

　　  「我就是醫生，我的身體情況我自己清楚。」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醫者難自醫。」

　　  顧希希說的理直氣壯，韓頌也不再辯駁。

　　  就這樣又在醫院裡休養了一天，顧大小姐鞍前馬後親力親為的伺候，倒是把韓頌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顧希希，你不用在這耗著，我真沒事了，況且還有護士呢。」

　　  「那怎麼行，護士哪有我貼心。再說了，是我沒照顧好你才讓你落了水……這次多虧了楚燃，下次見到她得好好謝謝人家。」

　　  「她…沒事吧？」

　　  「誰？楚燃嗎？」

　　  韓頌點頭。

　　  顧希希笑道：「沒事，小孩身體好著呢，不然怎麼把我們家小沂收的服服帖帖的。」

　　  聞言，韓頌臉上現出些異色，顧希希當是自己話糙讓人家小姐姐尷尬了。

　　  「嘿嘿，你別介意我瞎說的，那什麼，你想吃點啥子？」

　　  楚燃按下那串熟悉的數字，不出所料，韓頌果然沒有換號碼。

　　  「你現在在哪裡？」  

　　  「中心醫院，骨科科室。」

　　  楚燃趁著童浴沂外出辦事的空溜了出來，到中心醫院的時候，正好是午休時間。

　　  骨科科室外，她剛準備抬手敲門，門便自內打開了。

　　  韓頌站在門裡側，對著她微微的笑。一瞬間，楚燃仿佛回到了少年時期。上了中學起她便不再需要韓頌接送，那段日子是楚燃人生中最叛逆的時期。每天晚上回來的時間比韓頌這個高中生都要晚，然而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她回家，韓頌都會這樣微笑著給她留門，為她熱好宵夜。老爹工作忙，經常值班回不來，對她和韓頌多多少少有些疏於照料。那些年裡，照顧她關心她陪伴她的人，一直都是韓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