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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媽。」
「嗯,乖。」欒星摸了摸欒夜南的腦袋,像撫摸一個脆弱的小姑娘。
溫馨又好笑的場面把這母女倆都逗笑了。
欒星笑著笑著又覺得眼熱,急忙轉身離開。
欒星離開後,保鏢也跟著出門了,順帶關上了頂燈。
欒夜南開著床頭燈,隨手拿起一旁的書,翻看了兩頁又覺得看不進去,關上燈,將手腳全都收到被子裡,半蜷縮著,目光呆滯地看著窗外。
要說這幾天的身體狀況有沒有給欒夜南帶來負面情緒,那肯定是有的。
不少人的心情甚至會受到天氣的影響,更不用說是身體狀況。
欒夜南自然也不例外。
這兩天實在是太無聊了。
被沒收了通訊設備,沒了和外界的聯繫,也沒辦法多動彈,一天天只有和欒星聊天的那幾個小時還能說些話,聽點消息。
其他時間就一直盯著對面的建築物,甚至連人生意義這種人類在無聊時最愛思考的哲學問題都沒有從腦子裡路過,只是單純地發著呆。
房間昏暗,這個一成不變的窗口像一副老舊的現實主義畫作。
欒夜南眯著眼看著對面的建築物,她想到了歐亨利寫的《最後一片葉子》。
她現在就像是那個患上嚴重肺炎,病情還越來越嚴重,生命垂危的年輕畫家瓊西。
當然,她倒不至於將自己是否能活命這種事情寄託於一片常春藤樹葉上。
只是身體不適加之無聊透頂,讓她開始思考是不是應該給自己找點精神支柱。
要是欒禮正這麼軟禁自己不僅僅是要限制自己沒辦法收拾外頭的爛攤子,也有精神打擊的計劃,那倒是挺成功的。
她這兩天甚至無數次慶幸著自己的穿越從感官上只花了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要是把大量時間消耗在病床上再穿越過來,只怕連性情都要發生改變。
最終,欒夜南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的是左白萱的臉。
要不還是明天的時候讓媽媽把小白花喊來吧,自己的樣子憔悴就憔悴罷了。
見到小白花之後肯定不會無聊。
欒夜南感覺自己真的好久沒見左白萱了,好想看看她現在沒了負擔和枷鎖之後的模樣。
但是轉念一想,欒禮正甚至連欒暮音都能攔,連欒星進來都要被監視,怎麼可能放「一團」的二把手左白萱來見自己呢?
砰——!
隔壁傳來一聲巨響。
欒夜南睜眼,視線順著窗口看向隔壁陽台的邊緣。
她之前翻陽台而過時搬走的植物到現在還沒回復原位,所以這一眼看過去,什麼都沒有看到。
隔壁新搬來的病友是真夠鬧騰的,從早上搬進來到現在,這都摔了第幾次東西了。
欒夜南足夠無聊,所以數過,第七次。
次數多到一開始保鏢還會去看看情況,到現在已經無動於衷了。
次數多到,讓欒夜南好奇,摔東西是不是能解壓。只可惜手邊沒有能摔的東西可以嘗試。
目光所及之處,對面的建築物突然被一個身影遮住了一半。
高挑但臃腫的身影將自己裹在厚厚的羽絨服里,背後拉扯著繩子,輪廓被外界的光暈出一個鮮明的輪廓。
身影的主人正哼哧哼哧地從隔壁沒有盆栽的陽台扶手護欄上爬了過來。
落地後還拍了拍雙手,將身上的繩索撤掉,嘴裡吐著熱氣,不知道是在喘氣,還是在小聲抱怨著什麼。
聽到了。
確實是在抱怨。
「這可是五樓啊,真的太高了!我剛才過來腳都哆嗦。也就是你了,沒有任何防護設備,居然就敢翻到隔壁去!你這個……瘋女人!」話語裡還帶著顫抖。
剛爬過五層高的陽台讓她手腳發顫。而許久不見欒夜南,不確定欒夜南的態度則令她心頭髮顫。
她下定決心要改變自己的計劃,也要改變欒夜南的決定。
不管對外表現得如何從容不迫,正面欒夜南時,還是不一樣的。
這可是一開始被她提防著,後續卻令她沉淪的女人。
光是白天想著晚上要來見她,就興奮緊張了一整個下午。
「左白萱!」欒夜南壓著聲音念出了這人影的名字。
滴滴滴——
機器上的數據指標,不安穩地起伏著。
欒夜南渾身的毛孔也迎著抱怨聲完全打開,所有細胞都在叫囂著興奮,連同後頸的安穩了許久的腺體都躁動不安。
這是幾天住院第一次迎來新鮮感。
這熟悉的聲音,這熟悉的身影。
左白萱的出現,固定住了最後一片常春藤,為欒夜南帶來了生命的鮮活。
「我本來就是瘋批。」欒夜南笑著回應了左白萱的話。
但她的聲音卻讓左白萱的心臟一緊。
虛弱又低啞,讓她很難認出這就是原來的欒夜南。
從陽台里走進來,左白萱藏在羽絨服之下的雙手握成拳頭,停頓了片刻才冷靜下來。
屋內的暖氣將冰冷衣服上的寒氣帶走。
左白萱才回頭,將厚實的羽絨服脫掉,放到了一旁的沙發上。
順勢借著微弱的光看清了欒夜南的臉。
渾身透著虛弱的漂亮女人不像平時那樣主宰著一切,反倒像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