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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明舒站在她身後,聽見她這番話,眼眸低垂了垂。
如果是過去的宋泠,大概不會和黃秋習說這些話,她真的變了,變得會站在別人的角度去考慮問題,變得不再自我,不再強勢。
黃秋習是帶著會被呵斥的心情來和宋泠道歉的,可誰知道她居然會反過來安慰自己,她驚愕了下,抬頭茫然看著她,一時愣地說不出話來。
宋泠轉身回了辦公室,沒有再停留。
紀明舒還停留在原地,看著身旁的黃秋習,曼聲說:「你回去吧,老闆沒有怪你,是有人再和宋氏作對,就算沒有你,也會找到別的藉口發難,你只管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黃秋習點點頭,看向紀明舒,輕聲說:「謝謝明舒姐。」
紀明舒嗯了聲,也轉身離開。
——
一周後,T國西黎國際機場。
池舟白和沈昭一起搭了最近一班回江城的飛機,飛機飛行將近十幾個小時。
十幾個小時後,她們就會回到江城。
西黎很冷,雪一連下了好多天,一眼望過去,滿世界都是耀眼的白。
池舟白替她將羽絨服的帽子蓋上,伸手拉住她的手,淡淡問:「冷不冷?」
沈昭搖搖頭,沒有說話。
池舟白摸著她像冰塊的手指,冷得僵硬,她低眉睨著她凍得發紅的唇瓣,淡聲道:「緊張嗎?」
沈昭抬頭看她,抿了抿唇沉默住。
池舟白知道她緊張,那裡是她的傷痛,快四年了,她其實從來都沒有放下過,她說自己忘記了,可只有她知道,那是騙人的,騙她也騙自己。
池舟白將她的手指放在手心裡捂暖,撫慰她說:「不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沈昭攥了攥手心,感受到那暖意,她抬起眼直直睨著眼前的人。
這些年,池舟白一直陪著她,如果當初沒有遇上她,她也許早就已經死了。這個人的心思,她比誰都清楚。
她也知道,也許她就是她人生里最好的選擇。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對她有感恩,有感激,也更有愧疚,可卻唯獨沒有愛。
「謝謝你,池舟白。」她略勾唇角,努力抿出一個溫婉的笑容,對她說道。
池舟白笑,道:「不用和我這些。」
【前往中國江城的旅客請注意:您乘坐的U5579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出示登機牌……】
登機提示廣播在大廳里響徹,沈昭愣了愣,池舟白拎起手上的包,帶著她一起兩人上了飛機。
池舟白訂的是商務艙,飛機在空中飛行了很久,她睡了很長的一覺,看了眼時間,大概還有兩個小時就快要到達江城了。
沈昭坐在窗邊,從上飛機後她就一直靠在那裡,視線一直落在窗外。
池舟白凝著她的側臉,明白她此刻大抵是一種很複雜的心情,她淡淡開口,帶著戲謔的語調,努力想緩解她失落的情緒。
「也不知道幾年沒回去,我還能不能保住我女頂流的地位。」
機艙內靜悄悄地,池舟白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沈昭愣了愣,隨即牽起嘴角笑道:「你不是被封殺了麼,那幫粉絲肯定早就有新牆頭了。」
池舟白見她開口和自己說話了,心情一瞬好起來,她故意同她攀談,分散她的情緒,說:「那可說不定,當年喜歡的人可多了,你不是還有個同學,叫什麼ABB的,她不是我的天字第一號鐵粉嗎?」
沈昭微怔,半天才反應過來池舟白說的ABB是誰,她失笑,「什麼ABB,人家叫林蔓蔓。」
回憶起往事,她恍惚想起來,自己和那幫舍友一起去聽池舟白演唱會的事情,那時候,還那樣天真單純和美好。
池舟白也恍然點點頭,「原來叫林蔓蔓啊,我就打賭,她肯定還喜歡我。」
林蔓蔓是個追星老手,追過明星比她認識得還多,沈昭同她打趣,「那可說不定,在你之前,她就已經換過十七八個牆頭了。」
池舟白迷之自信,她揚起下頜,「反正我就打賭,她一定還喜歡我。」
沈昭轉頭看她,反問她:「這麼自信?」
池舟白睨她雙眸,「要不要打個賭?」
沈昭輕笑,將臉轉過去,淡聲說:「不賭。」
此生,也許她再也見不到那些人了。
一個半小時後,飛機內突然傳來廣播播報聲音:
【女士們,先生們:本架飛機預訂在30分鐘後到達中國江城,地面溫度為7℃。飛機正在下降……】
整整十五個小時,飛機終於在江城機場停落。
到江城,正好是晚上八點鐘,機場內人來人往有很多人,池舟白和沈昭一下飛機,取完行李出站。
池舟白淡淡道:「去我那兒吧,我在西苑有個房子,前幾天剛叫阿姨打掃過。」
沈昭垂眸,道:「不了,我訂個酒店就可以。」
她在國內沒有住處,當年離開的時候一無所有,父親又將房子賣了,給她留了一筆最後的積蓄,池舟白是知道這件事的。
她沉默了下,才道:「非要和我這麼見外嗎?寧願去住酒店也不去我那裡,就算以朋友的身份,也不可以嗎?」
沈昭抿唇,說:「不是的,我怕給你添麻煩。」
池舟白笑:「我也好多年沒有回江城,認識的人也早就已經不聯繫了。我也已經習慣你在我身旁,你要去住酒店,我陪著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