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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不能進藏書閣,他還是選擇授課,雖然要說很多話,要面對很多人,但……
哎,誰讓他爹是個妻管嚴——唐棠淌很是憂傷,比輸了辯論還憂傷。
當然,若唐棠淌知道赫連城的處境,想來心裡定會好些,畢竟人之劣性——見他人之苦逼,樂自己之人生。
那廂,赫連城自出了謝家門便被他娘溫溫柔柔地請上了車,本以為輸了辯論,他娘親必會好言好語的安慰他一番。
卻不想牛車剛起駕,帷幕便被拉下。
車內密閉,赫連王氏立馬變了嘴臉。
只見她一把擰住赫連城的耳朵,秋後算帳道:
「赫連城,為娘和你說了多少次,今日前來必給老娘交好謝三郎,你這小子倒好,竟然合著一群人給老娘圍攻我的家桃仙,你,你說說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老娘辛苦生你是為了什麼。」
——為了替你接近美男唄。
赫連城內心吐槽,嘴上卻哎呦哎呦著討饒道:「娘,你輕點,好歹我也是你十月懷胎生的,這事真不能怪我,文壇辯論自有規矩,最忌諱放水,這要讓您的桃仙知道了,還以為我瞧不起他。」
——聽著倒也是這個理。
赫連王氏隨即放下手。
耳朵得救,赫連城狠狠鬆了口氣。他揉了揉自己莫名遭殃的耳朵,內心極其心酸。欲哭時,偏有無淚可流。
——瞧瞧這是哪家的親娘,有這麼對待自己兒子的嘛?
說到底,不過是謝家的三郎。
是,對方學問確實比他好,樣子也比他俊朗,但他赫連城也是堂堂才子榜有名有姓的人物,模樣亦是登頂琅琊美色前十的人物。
唉,怎麼就被他親娘嫌棄到如此地步,看著竟像是撿來的。
親娘是靠不住的,好在他還有親爹。
赫連城向他親爹求助,「爹,你好歹說說娘親,他為了個謝三郎就如此對待兒子,您心不疼嗎?」
赫連安揮著羽扇正閉目養神,聞言只抬了抬眼皮,道了兩字:「心疼。」
赫連城以為他爹終於知道心疼自己,眼神一亮,「爹,果然還是您最好,我……」
不待他說完,赫連安便無情打斷,「容顏如玉,身姿如松,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當真極妙。」
赫連安揮著羽扇,嘖嘖稱道:「符老先生誇得極是,謝家三郎這般人物,你怎好意思出言圍攻,可憐三郎一人孤立無援,吾心甚痛矣。」
赫連城:「哈?」——這特麼是我親爹?
赫連王氏卻連連點頭,「夫君所言甚是,阿城實在罪無可赦。」
赫連城:「哈!」——啥米,怎麼就嚴重到罪無可赦的地步了?
赫連安揮羽扇,點頭亦稱:「當罰。」
家主都點頭了,赫連王氏自然不客氣,「回頭把你那屋裡床底和櫃底的私房上交。另,自今日起,半載內,錢糧減半,三餐伙食一概自理。」
「!」赫連城瞬間炸毛。
士可殺不可辱,更不能動他錢糧。
「豈有此理,你們這是公報私仇,見色忘兒,是非不分,毫無道理……」
這嘴速,果然不愧是八大怪才之一的才子,妥妥的令人啞口無言。
說不過,但赫連夫婦也從未打算靠嘴皮子教育兒子。
赫連王氏淡漠看了赫連城一眼,隨即快速踹腳,將人一屁股踢倒在車板之上。
兩人動作迅猛,果斷且熟練,端是一點情面都未留。
兒子一倒下,赫連安順勢揮扇,抬臂鎮壓——有空瞎比比,不如直接上武力。
外間,牛車明顯了一晃,趕車的僕人們卻是習以為常,
他們很是淡定的繼續牽繩趕車,順便還能欣賞下這美麗的夜色。
話又說回來,明天便是立夏時節,今夜的星空卻已如此明亮、璀璨。想來黎明破曉後,又會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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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說明:
容顏如玉,身姿如松,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出自《洛神賦》
第16章
立夏日,螻蟈鳴。
昨夜,謝雲曦歷經束髮禮的『摧殘,待宴會結束,便了回房,隨意梳洗一番後立馬倒頭熟睡。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亦未醒,哪怕窗外螻蟈聲聲,依然睡得香甜。
謝家眾人不舍他勞累,便也隨他休息,直到各家炊煙裊裊時,謝雲曦才從被窩裡爬出來,聞著窗外飄來的穀物清香,便猜出必是在做五色飯。
時下,五色飯一般使用紅豆、黃豆等具有五種顏色的豆類混上米同蒸,熟後食用,又名『立夏飯』,是立夏日當天家家戶戶都會蒸來吃的食物,有討好彩頭的寓意。
聞著這味兒,謝雲曦就有些嘴饞。
瞧了瞧日頭,想來快到午餐時間,謝雲曦趕緊喚來懷遠,快速梳洗,套了身常服,便迫不及待的向前廳走去。
一路穿過亭台樓榭,走過慢慢長廊,聞著空氣中無處不在的稻穀芬香,只覺飢餓露露,恨不得多吃幾碗五色飯。
謝宅,前廳。
謝文清,謝年華早至,兩兄妹相對而坐,各自等宴開。
謝文清閒來無事玩起茶藝,倒也自得其樂,一本正經。
而謝年華這邊,卻又畫風突變。
謝二姑娘這幾天倒是安分,一直穿著女裝,此刻,她正大半身子貼著坐榻,一手拿著撥浪鼓,一手逗弄身前的一小女孩。